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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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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架用带系牢,挂在一颗大钻石上,这是他看作博物标本室里最名贵的宝石。 现在我的妹妹同她的丈夫一起迁到他们的庄园去了:我们所有其他的人都回到自己的住所,就外部情况来说,又回到完全平常的生活中来了。我们好象是从神仙宫阙降落到平地,不得不按照我们的老样儿照旧生活和应付。 我在那个新团体中获得的特别经验,给我一种美好的印象带回家来,可是时间久了,印象就不显得十分鲜明了;不过叔父仍然竭力维持它,更新它,不时把他最优秀、最满意的艺术品寄一些给我,让我长时间享受够了以后,再另换新的寄来。 我惯爱独个儿沉思,把我的心事和心情整理就绪,然后去找思想相同的人谈,就象我观察一件艺术品要集中注意力,而不能很快联想到自己身上。 我习惯于这样观看一幅绘画和铜版画,只当作这是一本书的字母。美好的印刷固然使我高兴,不过有谁为了印刷的缘故而把书拿在手里呢?所以一种形象的描绘也得对我说明一点什么,它应当教导我,感动我,改正我,叔父也许在他解释他的艺术品的书信中说出他要说的话,可是我的情况始终如故。 不过外部事件,我家庭中的变化,超过我本身的大性,迫使我离开这种观察,甚而有段时间使我忘记了自己,我不得不忍耐,不得不活动,这似乎不是我虚弱的力量承受得起的。 我的未婚的妹妹一直是我的右臂;她健康、强壮,说不出的善良,承担起照料家务的责任,好让我专心致意地照顾老父亲。她突然患了粘膜炎,又急转成胸膜炎,在三周内就去世了;她的死给了我重大的打击,现在还不忍心看伤口结的疤。 在她还没有埋葬以前,我就病倒在床;我胸部受的旧伤似乎复发了,我咳嗽得厉害,声音沙哑。一句大声的活也说不来。 结了婚的妹妹提心吊胆地过早临产。我年老的父亲害怕一下子失去了他的孩子及其对后代的希望;他那公正的眼泪增加了我的痛苦;我哀求上帝恢复他的适当健康,请求让我的生命延迟到父亲死后。我痊愈了,似乎觉得安好如常,又能完成我的义务了,不过情形可怜得很。 我的妹妹又怀孕了。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把好些要母亲关怀的事情,通知了我;她和她的丈夫一起生活得并不十分幸福,这件事一直不能让父亲知道;我得作仲裁人,由于我的妹夫相信我,他们夫妇是真正的好人,所以我更能胜任。可惜他们俩不互相原谅,而是争辩不休,由于各存私念,总不能团结起来,过夫唱妇随的和谐生活。现在我学习认真接触世俗的事情,从事我平常只是歌唱的东西。 我的妹妹生下一个儿子,我的父亲虽然行动不便,还是挣扎着去看妹妹。 他看见孩子,说不出地高兴和快活,在施行洗礼时,我觉得他一反常态,受到了鼓舞,我甚而可以说:他以乎成为一位双面的保护神。他一张面颊愉快地朝前看,看着他希望不久进入的那个领域,另一张面颊又看着新的、充满希望的尘世生活,这生活来自他的亲外孙。在回家的路上,他孜孜不倦地同我谈到那小孩,谈到孩子的形体和健康状况,希望这个新的世界公民的体质顺利地发育成长。直到我们回到家后,他还一直在考虑这个方面;过了几天,我发现他患了一种寒热病,饭后他并不发冷,只表现出有一种疲乏的热度。 可是他不肯躺下,早上仍然乘车出去,忠实地办他的公事,直到最后出现持续的严重症状才把他阻止了。 我将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宁静的精神,他那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安排他的家务,料理他的葬礼,好象是有条不紊地在处理别人的事务。 他用一种平常少见的开朗的,后来简直提高为鲜明的愉快神情,说:“我平常多半还感觉到的对死亡的恐惧哪儿去了呢?难道我怕死吗?我有一位仁慈的上帝,坟墓唤不起我的恐怖,我有永恒的生命。”我回忆他不久以后去世的种种情形,是我孤独寂寞中一种最适意的安慰。这时有种较高级力量在发生作用,是任何人都对我否认不掉的。 我亲爱的父亲的死,改变了我迄今的生活方式。我从最严格的服从,极度的限制,转入极大的自由,我享受这种自由好象是一种长久缺乏的食物。 平常我很少有两个钟头不在家;现在我却没有一天是在房里度过的。我平常偶尔去看望的朋友,现在高兴彼此间保持不断的往来;我常常被邀请去吃饭,再加上兜风和短程娱乐旅游等,我都决不落后。但是在圈子兜完以后,我看出,自由的无比幸福不在于作一切可以作,而环境又许可作的事情,而是在没有障碍和阻滞的直路上,可以作我们认为正当而合适的事情,我的年纪够大了,在这种情形下,可以不缴学费而取得美好的信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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