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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慈悲河两岸的景色非常秀丽。大自然用河水和树木随意安排的美景,使赛勒斯·史密斯和他的伙伴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他们愈往前走,树木的种类就愈多。河右岸生长着美丽的榆树科植物,这种为建筑师珍视的榆树,即使长期浸在水里,也不致腐烂。此外还有同科的其他许多类树木,其中有一种较为特殊,它的果仁含有一种非常有用的油。再往前去,赫伯特又发现了木通科植物,这是一种盘藤灌木,它的枝条在水里浸过以后,可以做成极好的索具,他还看见两三棵黑檀,带有美丽的黑色奇异花纹。

  平底船一到好靠岸的地方总要停下来,吉丁·史佩莱、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就拿着枪,随着托普跳上去。除了猎得一些野味外,还可以碰到一些有用的植物;少年自然学家发现了一种藜科的野生菠菜和白菜类的许多十字花科蔬菜——这种蔬菜是一定可以移植的——感到非常高兴,这里还有水芹、萝卜、芜菁,最后还有一些一米高的多毛多枝丫的草茎植物,结着褐色的种籽。

  “你知道这是什么植物吗?”赫伯特向水手问道。

  “烟草!”潘克洛夫大声说,显然,除了在他的烟斗里以外,他从来也没有见过这种他所心爱的植物。

  “不是!潘克洛夫,”赫伯特说,“这不是烟草,是芥菜。”

  “管它什么芥菜!”水手说;“可是孩子,假如你碰到烟草,可千万别放过它!”

  “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的!”吉丁·史佩莱说。

  “好吧!”潘克洛夫大声说,“等到那时候,我就想不出我们的岛上还缺些什么了!”

  他们把各种各样的植物小心翼翼地连根挖起来,带回了平底船,这时,赛勒斯·史密斯还在那里想心事。

  通讯记者、赫伯特和潘克洛夫就这样不断地上岸,有时上慈悲河的右岸,有时上左岸。

  慈悲河的左岸比较平坦,可是右岸的树木却更茂密。工程师看了一下他的袖珍指南针,河的方向从第一个拐弯起,显然是从西南到东北,大约三英里之内几乎是笔直的。然而在第一个拐弯以后,方向就可能改变了,慈悲河上游可能朝西北伸去,直到河流的发源地,富兰克林山的支脉。

  途中有一次登岸,吉丁·史佩莱竟捉住了四只鹑鸡。这种鸟的嘴又薄又长,头颈细长,翅膀短小,尾巴几乎没有。赫伯特恰如其分地把它们叫做鹌鹑,他们决定饲养这些鹑鸡,作为他们未来家禽场上的第一批住客。

  直到这时候,他们还没有开过枪,第一声枪响是在远西森林中发出的,他们发现了一只类似鱼狗的美丽飞鸟。

  “我认识它!”潘克洛夫喊道,他的枪不由自主地从肩膀上滑了下来。

  “你认识什么?”通讯记者问道。

  “我们第一次打猎的时候逃走的那只飞鸟,我们曾用它来给那一带的森林命名。”

  “啄木鸟!”赫伯特喊道。

  不错,这是一只啄木鸟,它的羽毛发着金属的光泽。一颗子弹把它打下来,托普把它衔到平底船去了,同时又打下了半打猩猩鹦鹉。它们的大小和鸽子差不多,羽毛掺杂着绿色,翅膀部分是深红的,冠毛镶着一道白边。这些鹦鹉是少年打下来的,他感到非常得意。猩猩鹦鹉比啄木鸟要好吃得多,因为啄木鸟的肉太粗了。可是要让潘克洛夫承认他所打到的不是最好吃的飞禽,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早上十点钟,平底船来到了离慈悲河口将近五英里的第二个拐角。他们就在这里停下来,在美丽的树荫下吃早饭。这里河流的宽度还有六十到七十英尺,河床的深度则在五六英尺左右。工程师发现支流愈来愈多了,可是这些支流不能通航,因为它们不过是一些小溪。周围的森林(包括啄木鸟林和远西森林在内)一眼望不到边。无论是在森林的深处,还是在慈悲河岸的大树底下,都没有人迹。探险的人们找不到丝毫可疑的迹象。看得出来,这些树木根本没有被砍柴斧碰过。丫杈横生的灌木和深草丛中大树间的爬藤也不曾被开路的人用刀砍过。假如遇难的人确是上过荒岛的话,他们决不会已经离岸了,然而丛林里却没法找到这些在假定的遇难中脱险的人。

  因此工程师急于要到林肯岛的西海岸去,据他估计,这段距离至少还有五英里。

  他们继续航行,慈悲河现在好象不是朝着海岸流,而是往富兰克林山流去。他们决定只要河水还能叫船浮得起来,就照常用平底船向前进。这样既省力,又不浪费时间,要不然,他们就必须用斧头在密林中开路。可是潮水不久就失去了作用,不知是因为退潮(现在已经到退潮的时候了),还是离开慈悲河口太远,总之,觉察不到海潮是在往前流动了,于是他们只好利用双桨,赫伯特和纳布每人拿了一支,潘克洛夫摇起橹来继续逆流前进。树木愈来愈稀疏,树木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经常有些大树孤零零地耸立着。可是它们彼此距离愈远,长得也就愈加美丽,这是因为树木之间空气流通的缘故。

  这一带的植物是多么茂盛美丽啊!植物学家看了这些花草树木,一定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出林肯岛的纬度来的。

  “有加利树!”赫伯特喊道。

  不错,正是这种美丽的树木,这是一种亚热带的大树,和澳大利亚、新西兰(这两处都和林肯岛在同一纬度)的有加利树属于一类,这些树木有的高达二百英尺,树干下部周围有二十英尺,凹凸不平的树皮有五英寸厚,里面含有芳香的红色树脂。这种高大的桃金娘科树木真是新奇少有,它们的叶子是垂直的而不是水平的,也就是说,向上长着的是叶边,而不是叶面,因此,阳光很容易透过树木射下来。

  有加利树底下是一片绿茵,一群小鸟从灌木丛中逃出来,它们在阳光里振翼飞翔,象长了翅膀的红宝石。

  “好象是一种乔木!”纳布喊道;“可是它有用吗?”

  “嘿!”潘克洛夫答道。“这些大树就好象大胖子似的,中看不中用。”

  “我认为你错了,潘克洛夫,”吉丁·史佩莱说,“有加利树是制造家具的上等木料。”

  “我还要补充一句,”赫伯特说,“有加利树的这一科包括很多有用的种类,其中番石榴的果实可以制造果子酱;丁香树出产香料;安石榴树结安石榴;桃金娘丁香树的果实可以酿造美酒;乌葛杨梅树含有很浓的酒精成分;石竹科的杨梅树皮可以制成珍贵的肉桂;尤琴椒树可以制造牙买加辣椒;普通杨梅的嫩芽和果子里有时可以提取胡椒。有加利树可以提供一种香料,几内亚有加利树的树液经过发酵可以制成啤酒。一句话,澳大利亚所有的橡皮树和铁皮树都属于这种桃金娘科,它包括四十六属和一千三百种。”

  少年滔滔不绝地往下说,他兴致勃勃地把他在植物学上的一点常识全谈了出来。赛勒斯·史密斯一面听,一面微笑着,而潘克洛夫别有一种骄傲的心情。

  “很好!赫伯特,”潘克洛夫说,“可是我敢打赌,这些大树决不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些有用的品种!”

  “不错,潘克洛夫。”

  “这就证实我刚才的话不错了,”水手接着说,“这些大树皮有什么用处!”

  “那你就错了,潘克洛夫,”工程师说,“我们头上这些高大的有加利树是有些用处的。”

  “有什么用处?”

  “保持当地的环境卫生。你知道澳洲和新西兰的居民把它们叫做什么吗?”

  “不知道,史密斯先生。”

  “把它们叫做‘寒热病树’。”

  “是因为它们散布寒热病吗,”

  “不,因为它们防止寒热病!”

  “好,我要记下来。”通讯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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