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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那么,八点钟,我无论如何向旅馆打个电话。”

  “等你电话了。”

  圭次丝毫不问她和谁见面,去哪里。迪子也猜不透这是他的天真还是感觉迟钝。

  星期六,输血中心只上半天班。迪子下午一点去花山餐厅。

  一个月前圭次来电话时,迪子已经和阿久津约好在花山餐厅见面。那次她当然没有把圭次来电的事告诉阿久律。

  而且,就连另一件事,就是所长请她吃饭的事,她也没有向他提起过。

  对迪子来说,与圭次的来电相比,所长的邀请更是一件非同小同的事情。

  所长邀请迪子想做什么?只是敷衍,还是早就有那样的打算?此后迪子有两次和所长在走廊里遇见,但他好像忘了一样,只字不提请她吃饭的事。

  迪子虽然再三思量是不是要把所长请她吃饭的事告诉阿久律,但结果还是没有说,因为她看来还是将此当做自己内心里的秘密更好。不过,受到所长的邀请,着实让迪子心花怒放了好一段时间。尽管现在还未如愿,但回想起来仍令人情意绸缪。

  迪子对所长既不喜欢也无恶感,仅认为他是一位温敦的绅士,还未曾想过好恶。因为请她吃饭,她觉得和所长的距离突然靠近了。

  事到如今,迪子为拒绝所长的邀请而感到有些后悔了。如果一起吃饭,也许迪子又能瞥见另一个她从未涉足过的世界。见所长没有再来邀请她,她感到自己已经放跑了一次机会。

  那期间,她把圭次忘记了,兴许是因为她一直抱憾着那件事的缘故。

  青年那条道固然很好,但现在迪子已经被年长的男子那种懦雅文静吸引住了。

  迪子到花山餐厅时,阿久津照例在里面的包厢里看着报纸。迪子一到,他便点点头,折好报纸。

  “今天不去玩了。”

  “为什么?”

  “突然有急事,傍晚前必须赶去。”

  “去哪里?”

  “我正要出门时,不料有朋友来电话,说有事要商量一—下”“如果只是商量,明天……”

  “看样子很急。”

  若是这样,她就不会拒绝圭次的邀请了。迪子忽然对阿久津的违约怨恨起来。

  “如果是傍晚去,还有时间去高山寺那里后赶回来吧。”

  “反正,今天不去了。”

  阿久津好像根本就不想去。迪子还喝着咖啡,阿久津心急撩火地站起身,向停车场走去。

  “那么,我回家了。”

  “上车吧。”

  打开助手席的车门,迪子一上车,阿久津便把方向盘扳向左边。

  “去哪里?”

  “嗯……”

  阿久津没有回答,径直在白川大街向南驶去。

  “到南禅寺去一下。”

  “不是没有时间了?”

  “傍晚以前去就可以了。”

  “讨厌啊,这么毛毛腾腾的!”

  迪子不喜欢搁下急事慌慌张张地作爱,但若现在和阿久津分手,周末下午她就失去了目标。

  这次也是如此,迪子在头脑里违獭着,结果还是顺从了阿久津的意思。和阿久津见面,前提就是为了得到爱,所以对去旅馆的事毫无什么不满,但问题在于那种过程。而且,依然是迪子的身体首当其冲地习惯了那种过程。

  令人忘记一切的欢娱过后,阿久津洗完澡,什么也没说就穿上了衣服。

  阿久津没有提起圭次的事,看来他不知道今天圭次来。圭次果真打算瞒着阿久律夫妇,佐在京都的旅馆里。

  迪子想把圭次巳在京都的事告诉阿久津,但想想没有必要,便又佳日了。

  两人离开旅馆时刚刚过了四点。太阳还很明亮,银杏街树的树影横卧在电气列车的车韧上。

  “我去朋友那里,你怎么样?”

  这样的时候一个人被抛下,又没有能去的地方,要是去见圭次,到八点还有近四个小时。

  “回家。”

  “送你到家附近吧。”

  到船冈山的交差路口,迪子下了车。

  “下星期再好好地去兜风玩一次吧。”

  阿久律在驾驶座上很抱歉地说道,但迪子没有回答,快步在电气列车的街上拐弯了。

  七点半,迪子又离开了家门。她并没有打算一定要和圭次见面,内心深处还怀着阿久津为了朋友抛下她不管的极度不满。

  迪子穿着乔其纱连衣裙,用珍珠花纹的腰带收紧腰部,下午的迷乱心情便一扫而光。她既想让圭次看看她的新衣服,也有着仅两个人见面的紧张情绪。

  “我和朋友在旅馆里见一下,过二小时就回来。”

  在母亲的眼皮底下出了门。父亲凑巧在店里,眼不见为净。

  “早点回家啊。”

  父母还是一副老脑筋,对女儿的外出总是叮三嘱四,极力劝她放弃工作,专心致志地学习婚嫁礼仪,希望她尽早出嫁。父母若听说迪子现在的所为,也许会气得吐血。

  这些事,迪子当然对父母守曰如瓶。在家里,她只对妹妹讲。两人正因为各有所图,所以一鼻孔出气。

  M旅馆在栗田口的蹴上附近。迪子到旅馆时已经八点过了十分。

  迪子用服务台边上的电话一打通,圭次便接电话了。

  “正巧啊,我刚回来。”

  “这么说,你累了吧。”

  “不累。我马上下来,你不要走开。”

  不到五分钟,圭次来到服务台。他穿着藏育西服和白衬衫,整洁地系着领带。看来他也许为了等她,在房间里也没有解下领带。

  “很久不见。”

  “是啊,上次是五月初的时候吧。”

  和阿久津夫妇一起驾车游玩后,已经过了近两个月。

  “饭吃过了吗?”

  “吃了。”

  “那么,喝点什么吧。”

  圭次径自坐电梯去十一层楼的酒吧。也许京都是个古城的缘故,酒吧里外国人很多。圭次打量着四周,走进走廊尽头的一个包厢里。

  “你喝什么?”

  “我不大会喝。”

  “这次是公司里付钱,你别客气,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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