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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久津一上车就对司机说道。司机点点头启动了车。

  车驶出八条口渡过陆桥便到盐小路,车在盐小路右拐向东开去。因为周日的夜晚,路灯很少。迪子望着车窗外幽暗而漫长的围墙轻声说道,“我想去山科,上次去过的那地方很安静。”

  一个月前,迪子曾随阿久津去过山科的旅馆。那里的旅馆深居在东山的一隅,毫无市街的喧嚣。南掸寺一带也有好几家为情侣而开的旅馆,其中K旅馆已经去过好几次。迪子两年前第一次接受阿久津的爱抚时,也是在这家旅馆里。对迪子来说,这是一家令人怀念并十分熟悉的旅馆。但是,南掸寺离市区太近。阿久津在回家之前先和她约会去旅馆,然后才分手,这是不用说的,今夜的事,她在一开始就和阿久津约好了。

  从学会回来先不回家,两人悠然地住上一夜,这与其说是迪子死皮懒脸地央求的,不如说是阿久津自己提出的。男人如何向妻子解释,这不是迪子所关心的事,迪子只要能独占阿久津一夜就足够了。

  自从送阿久津去参加学会时起,迪子就在想,两人好不容易过上一夜,一定要在山科渡过。

  可是……

  阿久津欲言而止。每次有车迎面开过,阿久津右侧的半个脸庞便会浮现出来,接着又暗淡下去。

  “呃,已经到五条大街了。”

  车在河原町大道上向北驶去,前边看得见五条大街那宽阔的马路,右边露出京阪电气列车的车站。要是去山科,也该对司机说了。

  “去南掸寺也可以嘛。”

  “那里靠近市区,太吵了。”

  阿久津抱着手臂望着窗外思索着。驶过五条大街时,一群修学旅行的女学生在信号灯前等着穿马路。车在她们的前面驶过。

  “你今天打算住下吗?”

  “当然罗,不是这洋说好的,你不住了?……”,道路瞬然变暗,道边延续着低矮的房子,刚才谈起学会时那股子得意劲儿,在阿久津的脸上已经消失。

  “今天碰到了守屋,所以……”

  “碰到守屋又怎么样?是怕被夫人知道吧。”

  迪子住视着前方,任凭车窗外吹来的风撩拨着她的头发。车外的景色在迅速地向后退去。幽眇的夜晚一临近,景龟便变得很单调,车径直靠近四条大街。

  二

  也许因为天阴,月亮消隐了。在街灯的灯光下,水沟边的柳树显得黑黢黢的,阿久津注视着黑黜的树影,轻轻哨咕道;

  “没什么好怕的。”

  “怕夫人又怎么样?”

  迪子目光前视,反唇相讽。须夷,阿久津答道:

  “今夜不住下了,以后还有机会,下星期六怎么样,要是星期六,第二天休息,可以尽兴地来。”

  “不行!”

  迪子声音低微,但很坚决。

  “非今夜不可!”

  “别太任性了!”

  “你才任性呢!”

  迪子不由嗓音陡起。也许担心两人的谈话被司机听见,阿久津责怪似地望着迪子。

  车内恢复平静。低沉的发动机声又响起。

  车靠近三条大街,在前面灯火通明的大街上右拐渡过鸭川,不用十分钟就能到达南掸寺。在沉默之中,迪子偷偷地瞥着坐在边上的阿久津的侧脸。阿久津一动不动,在黑暗中思考着什么。如果这样一声不吭,最后就会在南掸寺一带下车去那里的旅馆。

  “呃,非今天不可呀,今天,一开始就约好要住下的!”

  “……”

  “要是到南惮寺,我就不下车。”

  阿久津默默地握着迪子伸出在座位上的纤指。迪子猛然甩开阿久津的手,他的手又放回在迪子身边的座位上。

  “被夫人知道有那么可怕吗?你这样害怕夫人?”

  迪子想起阿久津是养子。妻子的娘家在东京开着一家很大的家具店。

  车不久到达三条太街。在两边的灯先下沉滞着一条黑色的带子。因纷乱晃动的闪光可知那就是鸭川。迪子看着河面上的泛光,想着他的家庭。

  迪子曾见过阿久津的妻子。只见过一次。那是在半年前的十一月底。也许有何急事,阿久津的妻子来到丈夫工作的输血中心。当时,迪子正好在化验室和阿久津背靠背做着输血用的配血试验。

  “阿久津部长,您夫人来了。”

  传达室叫杉木的女人来招呼道。阿久津正在向年轻的化验员指导澳大利亚抗原的辨别方法,一听到喊声,他说了句“我出去一下”便离开了房间。

  大概是事先约好的,阿久津出去时脸上毫无疑惑的表情。

  迪子注视着玻璃板上血液的凝固,竖着耳朵听着阿久津的脚步声在走廊里一消失,便赶身走出了房间。

  化验室是走进正大门往右拐去第三个房间,那里透过窗户看得见院子,但看不见院子外面的情景。迪子在走廊里走过二问房问到传达室里,装作在看黑板上日程表的模祥,窥察着接待室那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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