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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不过……”

  医生真的会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胡乱开刀吗?

  “总之,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你这人可真怪。”

  “你才怪呢。”

  船津这么说,是因为昨天冬子告诉他自己没有了子宫,拒绝了他的要求,心里不悦,还是纯粹出于一片好心,反正都是多管闲事。

  “现在再去查,又管什么用?”

  “这个我明白,已经失去了的东西不会再回来,可总该查一下吧?”

  “我不同意。”

  冬子回答得十分干脆。

  “你不高兴?”

  “当然啦。”

  “那我道歉。反正,我是这样听说的,觉得应该查一查!”

  “我挂电话了,请原谅。”

  冬子像给螫了手似地放下听筒。

  现在告诉她说手术做错了,难道能救回她的子宫吗?

  船津显然是出于好心,可冬子却不愿想起这事。

  冬子回到桌子前,继续绘制帽顶的图纸。

  用布这种平面材料做帽顶,要比想像的困难的多。先把布剪成几块,然后再缝制到一起。做图纸模型的时候,也要在纸上划好剪切线,把每一块绘到一个平面上来。

  虽然又开始动手工作了,但船津的话并没有从冬子的耳际消失。

  真的不该切掉子宫的吗?……

  冬子想起来了,贵志也这样说过。

  贵志不像船津这么怀疑,他只是在说话当中提了提,偏了偏头自言自语似的问:“为什么要摘除呢?”冬子起初告诉他只须摘除囊肿,后来听说连子宫也切掉了,似乎有些吃惊。

  船津不同,他显然是在怀疑手术本身的必要性。

  按他的想法,只要病人是年轻女性,就应该保住子宫,如果摘除,就是过头了。

  船津和医院,到底谁对谁错,冬子心里没有主意,但令她忐忑不安的是,船津说他问过他的医生朋友。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冬子的手停了下来。

  假如他们真的在根本不必要的情况下把子宫摘除了……

  冬子的脑海里浮现出声音轻柔的院长、还有圆脸护士的影子。

  他们真会如此狠心……

  就算是他们狠心,可他们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

  肯定是船津的朋友在疑神疑鬼……

  冬子对着自己自言自语。

  说不定,昨晚冬子以没有子宫为理由,拒绝了船津的要求后,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想的太多,没有把事实真像原原本本地讲给他那位医生朋友听。

  为了打断自己的思绪,冬子站起来,朝着窗外望去。

  太阳有点偏西了,马路上投下秀树萧索的影子。

  望了会儿,冬子突然想见一见中山夫人。

  她匆匆忙忙地将桌子上的图纸收拾好,然后拨电话给中山夫人。

  中山夫人似乎也是百无聊赖。

  “你忙什么呐?方便的话过来坐一坐嘛。”

  “不过,府上还有客人吧?”

  “昨天倒有几个大学方面的客人,今天连一个人都没有。儿子去玩了,老公也上朋友家去了,恐怕要很晚才回来。”

  以前,冬子去中山夫人家送过一、两次帽子。

  她的家在幽静的代宫山住宅区,从涩谷步行就能到达。屋子很大,对只有她、丈夫和儿子的三口之家来说,实在是太宽敞了。

  “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快过来吧。”

  老闷在家里,只会使心情更加沉重,冬子决定上中山夫人家去。

  过年期间,本来应该穿和服去的,但想到昨晚胸口发闷的痛苦经历,冬子最后还是决定穿西服。

  冬子在圆领毛衣上穿了套装,蹬上棕褐色的长靴。天气并不怎么冷,所以她决定不穿大衣。但围了貂皮披肩。这是贵志去年秋天从欧洲带给她的礼物。

  一出公寓就搭上了车,中途在涩谷买了芝士蛋糕,到中山夫人家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

  “欢迎欢迎。我还以为你回了横滨老家,不在这边呢。”

  中山夫人迎了出来。与年纪不相称的是,她穿窄领衫,配了条藏青色的长裙。”

  “元旦那天回了回老家,其余时间都闷在东京。”

  “真的吗?不太可信哟。”

  夫人故意微微睨了睨冬子,然后从冰箱里取出葡萄酒。

  “这可是六九年的马尔可呢,人家带过来的,想不想试试?”

  “老师会不高兴的。”

  “我们家里的不太喝葡萄酒。”

  夫人斟了杯血液般的酒,递过来。

  以前听贵志说过,六九年是葡萄酒的成年。冬子自己很少喝葡萄酒,但口感的确有些不一般。

  “今天,就你我两个女人,安安静静地过个年吧。”

  夫人拿来艺士、火腿一类的小吃,还有年饭,两个人喝了起来。

  “到了我们这个年龄,要说过年,除了吃吃喝喝,还有什么乐趣!”

  “我也是。”

  “你还年轻,今后的日子还长呐。最近见着贵志没有?”

  “现在好像在国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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