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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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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子身上还残留着这样的稚气吗?信吾想起了昨夜的梦。 然而,仔细想来,报纸报道的那般年龄的少女,结婚生孩子也没什么稀奇的。古时早婚,自然存在这种情况。 就说信吾自己吧,与这些少年同年龄时,已经深深地倾慕保子的姐姐了。 菊子知道信吾坐在饭厅里,就赶忙打开那里的木板套窗。 阳光带着春意射了进来。 菊子不禁惊讶于阳光的璀璨。她觉察信吾从后边盯视着她,便倏地将双手举到头上,将凌乱的头发束了起来。 神社的大银杏树还未抽芽。可是,不知为什么,在晨光中,鼻子总嗅到一股嫩叶的芳香。 菊子麻利地打扮完毕,将沏好的玉露茶端了上来。 “爸爸,我上茶晚了。” 信吾醒来就要喝热开水沏的玉露茶。水热反而难沏。菊子掌握火候是最拿手的。 信吾心想:如果是未婚姑娘沏的茶,恐怕会更好吧。 “给醉汉端去解醉的酒,再给老糊涂沏玉露茶,菊子也够忙的啦。”信吾说了一句逗乐的话。 “嗳哟!爸爸,您知道了?” “我醒着啦。起初我还以为是不是阿照在呻吟呐。” “是吗。” 菊子低头坐了下来,仿佛难以站立起来似的。 “我呀,比菊子先被吵醒了。”房子从隔扇的另一边说。“呻吟声实在令人讨厌,听起来怪吓人的。阿照没有吠叫,我知道肯定是修一。” 房子穿着睡衣,就让小女儿国子叼着奶头,走进饭厅了。 房子的相貌不扬,可乳房却是白白嫩嫩,非常的美。 “喂,瞧你这副模样像话吗。邋邋遢遢的。”信吾说。 “相原邋遢,不知怎的,我也变得邋里邋遢了。嫁给邋遢的汉子,还能不邋遢吗?没法子呀,不是吗?”房子一边将国子从右奶倒换到左奶,一边执拗地说:“既然讨厌女儿邋遢,当初就该调查清楚女婿是不是个邋遢人。” “男人和女人不同嘛!” “是一样的。您瞧修一。” 房子正要去洗脸间。 菊子伸出双手,房子顺手将小女儿塞给了她。小女婴哭了起来。 房子也不理睬,朝里边走去。 保子洗完脸后走了过来。 “给我。”保子把小外孙接了过来。 “这孩子的父亲不知有什么打算,大年夜房子回娘家到今天都两个多月了,老头子说房子邋遢,可我们家老头子在最关键的时候,不也是邋邋遢遢吗?除夕那天晚上,你说:嘿!算了。分明是断缘分了嘛。可还糊里糊涂地拖延下去。相原也没来说点什么。”保子望着手中的婴儿说。 “听修一说,你使唤的那个叫谷崎的孩子是个半寡妇呢。那么,房子也算是个半离婚回娘家的人啰。” “什么叫半寡妇?” “还没结婚,心爱的人却打仗死了。” “战争期间,谷崎不还是个小女孩儿吗?” “虚岁十六七岁了吧。会有心上人啦。” 信吾没想到保子居然会说出“心上人”这样的话来。 修一没有吃早饭就走了。可能心情不好。不过,时间也确是晚了。 信吾在家里一直磨蹭到上午邮差送信来的时候。菊子将信摆在信吾的面前,其中一封是写给菊子的。 “菊子。”信吾把信递给了菊子。 大概菊子没看信封收件人的名字,就都拿来给信吾了吧。菊子难得收到信。她也不曾等过信。 菊子当场读起信来。读罢,她说: “是朋友的来信。信中说她做了人工流产,术后情况不好,住进了本乡的大学附属医院。” “哦?” 信吾摘下老花镜,望了望菊子的脸。 “是不是无执照的黑产婆给做的人工流产呢?多危险啊!” 信吾想:晚报的报道和今早的信,怎么那样巧合。连自己也做了堕胎的梦。 信吾感到某种诱惑,想把昨晚的梦告诉菊子。 然而,他说不出口,只是凝望着菊子,仿佛自己心中荡漾着青春的活力,突然又联想到菊子也怀孕了,她不是正想做人工流产吗?信吾不禁愕然。 四 电车通过北镰仓的谷地方的时候,菊子珍奇地眺望着车窗外说: “梅花盛开啦!” 车窗近处,植了许多梅花。信吾在北镰仓每天都能看见,也就熟视无睹了。 “咱家的院子里不是也开花了吗?”信吾说。那里只种了两三株梅树。他想,也许菊子是今年第一次看到了梅花。 如同菊子难得收到来信一样,菊子也难得出一趟门。充其量步行到镰仓街去采购而已。 菊子要到大学附属医院去探望朋友,信吾和她一起出去了。 修一的情妇的家就在大学的前边,信吾有点放心不下。 一路上信吾真想问问菊子是不是怀孕了。 本来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可信吾却没有把话说出来。 信吾没有听妻子保子谈及女人生理上的事,已经好几年了吧。一过更年期,保子就什么都不说了。可能其后不是健康问题,而是月经绝迹问题了。 保子完全没有谈及,信吾也把这件事忘却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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