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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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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雄辩的言词,什么样的人能不被说服呢?于是,所有的女人都给动了手术。操刀的男人给我们每人的伤口上抹了些香油,就象他们给小男孩做环切术那样。

  “近卫兵们刚刚把从我们身上得到的美宴吃下肚,俄国人驾着平底船又攻上来了。

  “没有一个近卫兵生还。

  “俄国人见到我们这些还在流着血的女人们,理也不理,自顾退去了。都知道的,这个世界上,不论哪个角落都有法国去的外科医生的。有个法国医生发现了我们,他治好了我们的伤。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我们的伤刚好,法国医生就说:我们应有所回报才是。他对我说:‘没有理由不振作些,一切都是缘于战争的法则,每有城池陷落,同样的事体都会重复的。’

  “我的同伴们刚刚能走动时,我们就上了去莫斯科的路。我去了一位俄罗斯贵族的家里,给派在花园里做事,并每天要挨二十下鞭打。

  “就这样过了两年。后来,那位老爷,为着某种阴谋,被彼得大帝赐了个分尸刑。彼得大帝余怒未消,又连老爷那个阶级的封号也一并废了。我趁乱跑走了。我在俄罗斯走了许多地方。好长一段时间里,我以在小旅馆做女佣为生,我去过里加,也去过罗斯托克,威斯曼,莱比锡,卡索,乌得勒支,莱顿,海牙,还有鹿特丹。

  “在艰难与耻辱之中,我变得衰老了。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的是:生为教皇之女,如今只剩下半边屁股了。至少不下一百次,人世间的冷酷使我几近生与死之界,我都快要不能抵御死亡之神的诱惑,可我还是挣扎着活了下来。在心底里,我太热爱生命了。这,或许是我们人类的一种最可笑的脆弱之处了,可大自然偏偏植了它到我们心里边。我们如此固执地负着生活的重担,难道这不正是我们同时也想抛弃的吗?多么荒谬!对于生,我们为什么满怀的痛恨,同时又挣扎着要保有呢?难道这不正似去关爱终将吞噬我们的毒蛇吗?拥抱着它在我们的胸前,直至它把它的流着毒液的齿刺进我们的心。

  “在我命中注定要流浪过的那些国家里,我见到了无数的人,他们把他们的生活浸在仇恨之中,可我只知道有十二个人自愿地结束了他们的痛苦;他们是:三位黑人,四位英国人,四位日内瓦人,还有一位名叫罗伯克的德国教授。

  “后来,我到了那犹太人唐依萨卡的家里做佣人,他让我给您,我的好夫人,做使女;自此,我关心您的生活远胜于我自己的。要不是您激起了我内心里的苦楚,我是不会说关于我的故事的;在远航的船上以讲人生来打发时日并非习俗。长话短说,我的亲爱的小姐,在这世上,我见过、经历过太多,听听我的劝告吧:告诉自己,想法说服每一位在生活中不期而遇的路人,让他/她把他/她的故事讲给您。要是有一位没有诅咒过她/他的存在一次,并从未向他/她自己说她/他自己是世间最不幸的人的话,您可以把我头前脚后地抛进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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