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外国文学 > 针眼 > | 上一页 下一页 |
一〇 | |
|
|
卡纳里斯打进英国的间谍都是无用之辈(距他们上次谈话已经有三个月,而特里重新谈起时,那口气仿佛是只隔了五分钟)。多萝西·奥格雷迪就是典型。在怀特岛上,她正在割军用电话线,我们当场把她逮住。她写信寄往葡萄牙,用的是隐显墨水,你在玩具店里都能买到。 遣送间谍在9月又掀起了一阵浪潮。他们的任务是在英国搞探察工作,为入侵做准备。工作内容包括:把适合登陆的海岸、运载部队的滑翔机能使用的场地和道路、坦克陷阱、道路障碍、铁丝网障碍等都绘制成图。 他们在人员选派上似乎很不像样子,选派的人被仓促召集起来,缺乏应有的训练,装备也很差。9月2日至3日夜里潜入的四个人便是典型。这四个人是:梅尔、基布姆、庞斯和沃尔德伯。基布姆和庞斯黎明时分在海斯镇附近登陆,被萨默塞特郡的轻步兵团的托勒维二等兵抓获。 沃尔德伯正设法向汉堡发信号,内容竟然是: 安全到达,文件已毁。离海岸200米有英国巡逻队,海滩设有褐色通信网,铁路枕木在50米外。无雷。几无士兵。碉堡未完工。新建公路。沃尔德伯。 情况很清楚,他不仅不知道自己位于何处,而且连代号也没有。他的汇报的质量能通过下面的事实说明问题:他根本不了解英国的许可证法,早上9点钟就去了一家酒店要买1夸脱苹果酒喝。 (戈德利曼听到这儿哈哈大笑。特里说:“先别笑,更好笑的还在后面呢。”) 店老板叫沃尔德伯10点再来,并建议他到乡村教堂那儿看一看。令人惊奇的是,沃尔德伯在10点整准时赴约。骑自行车赶来的两名警察把他逮捕了。 (戈德利曼插话说:“这就像《又是他》广播节目里播出的片段。”) 逮捕梅尔是在晚几个小时以后。各地后来又陆续逮捕了11名间谍,其中大多数踏上英国国土只有几个小时便落了网。他们几乎全都上了绞刑架。 (“几乎全部?”戈德利曼问道。特里说:“是这样,不过有两个移交给了我部的B-1(a)。待会儿我再谈这方面的情况。”) 还有一些间谍降落在爱尔兰境内。有一个名叫厄恩斯特·韦伯-德罗尔,是个很有名的杂技演员,在爱尔兰有两个私生子。他在那儿的许多音乐厅巡回表演过,号称“世界上最强健的人”。加德·西奥查纳的人把他逮捕,罚了他3镑后,也把他交给了B-1(a)。 还有一个叫赫尔曼·戈茨,不是降落在爱尔兰,而是误落在北爱尔兰的乌尔斯特。他遭到爱尔兰共和军的抢劫,便穿着皮内衣游到博伊恩河,最终吞下了自杀药丸。他带了个手电筒,上面标有“德雷斯顿造”的字样。 (特里说:“既然逮捕这帮笨蛋这么容易,为什么还要派遣像你这样有才能的人去抓他们?有两个原因。第一,漏网的间谍是多少,我们还不知道;第二,如何处理那些没有绞死的间谍,事关重大。B-1(a)正是负责这项工作。不过,要把这事讲清楚,我还得从1936年谈起。”) 阿尔弗雷德·乔治·欧文斯是一家公司的电子工程师,那家么司与政府签订了几份合同。他在30年代先后几次去过德国,在那儿收集了一些零星的技术情报,并自愿提供给海军部。海军情报局后来把他转给了MI6。MI6便着手对他训练,让他当一名间谍。他们后来截获了一封信——那是他寄往已经查明的德国秘密地点的——他们这才发现:德国反间谍机关也在大约同一时期接收了他。像这样的人显然谈不上忠诚。他只是想当一名间谍而已。我们称他为“雪”,德国人称他为“约翰尼”。 1939年1月,“雪”收到了一封信,信里有(1)一架无线电发报机的使用说明书;(2)维多利亚车站行李寄存处的一张寄存票。 战争爆发的第二天,他被逮捕,人连同发报机(他凭行李寄存票取了一只箱子,发报机就在箱子里)都被监禁在旺兹沃思监狱。他与汉堡方面仍然联系,不过一切电文均由MI5的B-1(a)代写。 德国反间谍机关让他和在英国的另外两名德国间谍取得联系,我们立即把那两个人逮捕。他们还给了他一套密码和一份无线电举报机的详细操作程序,这些东西都极为珍贵。 “雪”后面相继出现了“查理”、“虹”、“夏天”、“饼干”,到后来敌人的间谍已形成了一支小小的部队。他们和卡纳里斯都有定时的联络,显然受到信任。但是英国的反间谍机构完全控制了他们。 事态进展到这个地步,MI5已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令人畏怯而又引人入胜的前景:要是稍有好运气,德国在英国的整个谍报系统将会完全听从他们的摆布。 “把间谍变为双重间谍,而不绞死他们,这样做有两大好处,”特里一面上手表的发条一面说话,“敌人由于以为自己的间谍仍然在发挥作用,他们就不会再派别的间谍来代替,而另派的间谍我们未必都能抓获;另外,由于这些间谍向上司报告的情报均由我们提供,就可以蒙蔽敌人,导致他们战略上判断失误。” “这可能不大容易办到。”戈德利曼说。 “是不大容易。”特里开了一扇窗户,以驱散室内浓密的烟雾。“要想办得到,我们这套系统一定得没有丝毫破绽。要是这儿真正有一些名副其实的间谍,那么他们发出的情报与双重间谍的就会发生矛盾。这样德国反间谍机构就会有所怀疑。” “听起来很令人鼓舞。”戈德利曼高兴地说。他烟斗里的烟丝已经燃尽了。 整个上午,特里第一次露出了笑脸。“这儿的人会告诉你,我们的工作很艰苦,工作时间长,高度紧张,而且常常碰到挫折。当然,干起来也很令人兴奋。”他看看表,接着说,“哦这儿有个年轻人,非常机灵,我想让你见见他,现在就带你到他办公室去。” 他们出门上了几层楼;经过几道走廊。特里边走边说:“他名叫弗雷德里克·布洛格斯。你要是拿他的名字开玩笑,他可要发火的。我们从伦敦警察厅擅自把他要了过来——他本来是政治保安处的监察官。你要是缺少人手,就可以用他。至于军衔,你当然比他高。不过,我不该多谈这种事——在这儿工作的人都不介意这种事。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同你谈。” 他们走进一间没有装饰的小房间,这儿的窗子面对着一堵光秃秃的墙。室内没有地毯,墙上悬挂着一位很标致的姑娘的照片,衣帽架上有一副手铐。 特里说:“弗雷德里克·布洛格斯,这位是珀西瓦尔·戈德利曼,你们谈谈吧。” 坐在办公桌旁的那人白肤金发碧眼,生得很结实,但身材矮小——戈德利曼思忖着:他那个身高怕是才勉强达到能进警察机关的标准。他的领带虽有点刺眼,但坦诚的面孔令人感到很舒服,笑起来很有吸引力,握手也很有力量。 “同你说些什么呢,珀西——我正要赶回家吃午饭,”他说,“跟我一道吃饭去不好吗?我妻子做香肠、油炸土豆条的手艺不错。”他的伦敦口音很重。 | |
|
|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 |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