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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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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察官一生中都在利用人,也利用过他这个黑帮头目,把他放在监控“俄罗斯性亢进剂”这种药的生产的位置上。也利用过他那个手下,过去“办事处”的军官,后来他把那手下藏到了“红色地带”的监狱里。 还利用过许多许多人…… 是的,阿列克赛很清楚地记得,在华沙拉多姆斯基公路上的最后一次谈话,他说:“你是一个从罪犯世界来看待问题的人,而我则是从克里姆林宫的角度来看的,我们的利益是相符的,但这只是暂时的。” 谁能保证检察官现在的利益和苏霍伊的利益是不相符的呢?当时克里姆林宫的上层官僚有理由把不久前同盟者的情况报告上级,要知道,实际上他有着无限的能力,并且需要越多,压力越大:对检察机关,对社会上的闲散人员,同样对那个“办事处”……最主要是娜塔莎,因为老盗贼坚信,是检察官亲手绑架了她。 有几次盗贼甚至拨了电话号码的前几位数字,但最后突然改变了决定——用情报部门的专门手段来追踪移动电话持有者,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当然可以和邮政总局接通电话,但是,谁又能担保他的电话不被窃听呢? 于是,科通又一次把电话放下,揉揉他那干枯的、由于尼古丁而发黄的手指,又点燃了一支‘白玛娜丽’香烟,于是,他就被蓝烟所笼罩。 是的,世界上发生了某种不明不白的事情,在俄罗斯正上演着某种奇怪的、可怕的、近乎真实的怪异的剧目。在莫斯科,窃贼越来越经常想起所发生的事情,但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刑事案件和高层政策在俄罗斯是那样紧密地交织在一起,以至于要想弄明白谁主谁次,简直是不可能的。持续发生的还是那一类政治刑事案件,其中的角色也早已注明,就像电影剧本已提前写好了前几幕一样。对于他,一个上了年纪,受人尊敬的老人已被明显地定为三流角色。因为对他来说,任何监狱,任何地带,任何看守所都是他的归宿,他早该退休了。 老窃贼站了起来,下了决心,熄灭了香烟。 是啊,有时甚至木偶也能根本改变戏剧的过程。 人们要求他离开舞台。观众鼓掌,配音人从幕后发出长长的嘘声,导演从侧幕走出来做出一副奇妙的表情。 好,他同意了。 但他将按自己的方式来完成。他这样做,是为了在最后一幕中重新出现。 这些位于城郊的合作社,和莫斯科在切尔塔诺瓦或者在梅特维特科瓦的车库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规模不大的长长的混凝土制成的围墙,墙上到处是用航空汽溶胶那种颜料涂满的各种粗野的骂人话,以及一些简明的通告:“萨沙·卢卡舍夫是只山羊”,“列娜是同性恋女人”,而“斯巴达克是冠军”!四周是与外界隔绝的死一般的混凝土世界,到处是生锈的完全破烂的汽车车厢、打碎的电池碎片、被周围的坏孩子打掉的去年的黄色树叶…… 个子不高的老人手指上带着刻花宝石戒指,不时地挥动着他那运动员背包,沿着一排排金属大门走着,沉思着,边走边看着自己的脚下。 凄凉的一排排车库的尽头是条死胡同。最近的那个129号大门生了绣,淌着水,被破碎的水泥块压断的树干上的刻痕也模糊不清了。从所有的情况看,这些车库从去年就没有打开。 老人停了下来,把包放在地上,当抽了一支“白玛丽娜‘香烟后,环顾了一下四周,人迹皆无。 自古以来,锁就是小偷和君子之间的少数障碍之一,不过这是可以解决的,真的,这不过是一种潜在的障碍。君子的地位越高,他们的锁就越好,锁越完善,做锁人的技巧就越高超。 他站在129号车库的大门旁,门锁已经生锈,但他对锁从未产生过怨恨,相反只有敬意。一九八四年他曾潜入那个苏共中央委员会机关工作人员的住宅里,那门锁是多么的复杂啊,不也被他制服了吗。锁是个谜,是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是个难清的谜语,是个真正的谜,这个谜需要去猜测,需要平等的交谈。谈话应当是深思熟虑的,是要有耐心的和宽容的。锁不是敌人,而是狡猾的、聪明的交谈者,它就像一个有经验的侦察员,试图把别人早些时候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混淆起来,抓住他话中的矛盾,予以篡改。 对于一个被认为七十年代苏联首都最高手的住宅盗贼来说,打开银行货仓大门的锁不过举手之劳。这算不上是一个能引起尊敬的有经验的检察机关的侦察员,充其量不过是进步社会党手下的一名愚蠢的中士。对于他们来说,就像“田间的农夫把蛙赶走的事”一样轻而易举。 简短地说,几秒钟之后,锁的交谈者也已经束手无策地在绞索里来回摆动,而纹身的那人慢慢地打开金属门,汽油味、颜料味、加工油的气味和灰尘扑鼻而来。那依琴柯再一次环视了一下四周,把车库大门推上了一半。四百七十台“莫斯科人”忧伤的车脸注视着窃贼:盖子上掉了皮的油漆,圆圆的落地灯,破损的散热器格子,弯曲的保险杠……真奇怪,这些古董式的汽车至今仍在俄罗斯大地上奔驰。 科通很快并且敏锐地环顾了一下车库的内部。在自制的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大罐、小罐、沾油的塑料电容,还有装化学制品的瓶子。汽车旁有一个大金属油桶正冒着黑气。阿列克赛打开它以后,便很准确地判断出:那是汽油,在汽车后面还藏有五个这样的油桶。显然,车库主人善于储存。 老盗贼稍稍打开一点大门,就向合作社的出口走去,因为半小时之前,在到这里来的路上,他发现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喝醉了的流浪汉,他正在那里的污水坑中找空瓶子,根据他的外表判断:他们是同龄人,身材也一般高。 他们谈话时间不长,但内容极其丰富:为了一瓶“伏特加” 酒,那人自我介绍说,他是从布里瓦尔来的安德留哈,他很愿意帮助这位对汽车情有独钟的老人。 “我只是需要再拧一拧螺丝帽。”老人边说边傲慢地盯着那流浪汉的脸,“我一个人不行,爬不到下面。我来拧,你只要顶住就行了。” “没问题,”从布列瓦尔来的安德留哈贪婪地敞一下牙,想像到他那臭哄哄干巴巴的嘴里正在喝酒,“是的,为了这一小瓶酒,我哪怕为你把整个汽车拆开都行!……喂,我的亲爹,把我带到车库去吧,我那儿的烟囱从早晨起就冒烟……” 科通把流浪汉带到车库,让他走在前面,小心地从地上拾起一把沉重的煤气钥匙,而那位喜欢白喝酒的流浪汉正忙于研究粘在瓶子上的商标,没能看见。此刻,老人的动作已变得敏捷、轻快,算计着每一步,像猞猁的动作一样。 “砰”一声,那位脏兮兮的流浪汉的头上流出了血,呻吟了一声,就倒在了车库那沾满油污的地上。 剩下的就是技术问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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