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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这浪漫的想法让米歇尔笑了。艾里希既是和她的名声做爱,也是和她的肉体做爱。而她和他做爱是因为他和马吉特·施蒂利订婚了。

  似乎是听到了她在想什么,艾里希的嘴唇动了动,咕哝了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眼睛一睁,就醒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也不眨,定在那里。

  “你。”他说。

  米歇尔点了点头。她手拄着脸,依然俯在他的身上,看着他。“你知道我们干了什么了吗?”艾里希这时问道。

  “知道。”

  艾里希翻过身去看她床头桌上的那个小闹钟。钟面上簇拥着佛罗伦萨金箔构成的浅色小环。米歇尔没有忘记,早先,艾里希在百忙之中看过这个闹钟,知道呆会儿在哪儿能找到它。他现在盯着钟面。“女人,”艾里希拉长了声音吟道。“我把我的未婚妻一个人晾在巴塞尔最有名的餐厅里了。”

  “如果你马上走,不等泰廷阁香槟①和一点儿鱼子酱或者苏格兰鲑鱼和丹麦棕色面包和热那亚的干腌火腿和一罐佩里高馅饼②,还有浓浓的蒸泡咖啡加上一点点桑布卡甜酒③,如果你不想留下来等的话,你可以跑去见她,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而且还迟到。”

  ①法国香槟地区最古老的酒功之一生产的一种香槟品牌。
  ②法国古城佩里高特产的一种馅饼。
  ③一种意大利甜酒。

  “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而且散发着你的气味。”他补充道。

  “可以冲个淋浴。”

  “决不。”

  “你不想除去我的气味?”

  他从闹钟边翻身过来,把脸埋在她的胸脯上。她倒在床上,他开始用舌头往下一直舔到她的肚脐。

  “说实在的,”她说着,提起膝盖箍住他,“你还想要更多的。”

  “不是更多,”他喃喃地说,“是全部。”

  第十八章

  谢尔特像一个战俘营逃犯似的鬼鬼祟祟地离开了阿申福斯达特街17号。他朝两边看了看这条拥挤的通衢大道,然后不要命似地一头扎进两辆相对驶来的长长的绿色有轨电车之间的空当,躲闪着过了街,冲进UBCO分理处的门。

  接待台的那个瑞士姑娘抬起头来瞪着茫然的眼睛。“晚上好。”等她看清楚是谁的时候,换下了茫然的表情,换上了个微笑。“谢尔特先生。”

  他的小眼睛越过她扫视了一下办公室的后面。“胡费尔在哪儿?还在吃午饭?”

  “抱歉,谢尔特先生,他生病回家了。”

  “什么?”

  “胃病。”姑娘报告说,那口气中有些幸灾乐祸。

  谢尔特出了门来到阿申福斯达特街上,脚步慢了许多。他抬头瞥了一眼17号二楼的窗子,看见似乎没有人在那里监视。沃尔特·施蒂利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录下来了。这仅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也许几分钟之后,也许几小时之后,甚至沃尔特·施蒂利都能意识到谢尔特给他的不值一万美元的黄金。

  要是他昨天晚上能在布里斯的房间里划拉到任何一点儿东西就好了。但是那个憨杂种一点儿线索都没带。为了弄清楚布里斯是否睡死了,谢尔特费了不少的力气——还给了客房服务员一百法郎。谢尔特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握着复制的那间套房的钥匙,今天之内就得还给德莱凯尼根的那个侍者。去他妈的。他可以等。迪耶特·施蒂利可不会等。

  谢尔特从UBCO办事处的玻璃上瞥了一眼自己。事实上,他被解职的消息昨天早上刚到,甚至接待台的那个姑娘都不知道。帕尔莫是怎么发现的?一定是施蒂利组织内部什么地方泄了密。或者是他自己的助手胡费尔把他卖了?但这不可能。胡费尔也是施蒂利的人。

  谢尔特朝映在窗子中的那个干瘦的倒霉蛋做了个鬼脸。他挺直腰板,想把胸腆出一两英寸。他想抹掉脸上焦虑的神情。他拉直领带,认为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了。

  但他和胡费尔是一条线上的蚂炸。这个瑞士人不能呆在家里装病,事情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不能这样。事情非常简单,谢尔特知道,只要迪耶特·施蒂利听一遍他儿子录下的谢尔特所提供的有用的材料,这交易也就一笔勾销了。

  一辆3路电车在谢尔特前面慢慢地停了下来。他跑过去,跳上车,坐下来,看着窗外,想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车静静地穿过巴塞尔,朝着胡费尔租有公寓的邻区驶去。谢尔特想,从某种角度上讲,他记住胡费尔住在什么地方纯属有远见。他以前去过那儿一次,一年前,去取一些胡费尔拿回家周末用的书。

  对于别人怎么看他,谢尔特没有丝毫的错觉。他知道他常常给人留下很差的印象。例如,迪耶特·施蒂利是怎么对他的,你最好眼睛瞎了看不见。而谢尔特却看到了,这使他的举止更令人不满。好吧,他知道。但是他的确有金融背景,而且三年前UBCO在巴塞尔需要一个助理经理的时候,他在巴黎《论坛报》上看到了广告,申请了这份工作并且得到了。

  在这座城里呆了三年,最后是当到UBCO办事处的全职经理,这对大多数人来说足以扎下根基,建立起牢固的关系网,还交了朋友。谢尔特却什么都没有。他在巴塞尔就像以前在巴黎或者纽约一样毫无根基。

  在这个钟点上,这栋公寓房几乎空荡荡的,没有人来来往往,没有年轻的母亲和婴儿车。时间还太早,孩子们还没放学。谢尔特在楼下的目录牌上找到了胡费尔的公寓号,门铃也不按就上去了。

  他敲了敲门,当他听见门后拖拖沓沓的脚步声时,准备着向胡费尔夫人问好。看见是胡费尔自己开门,谢尔特有点儿吃惊。两个人站在那里好半天,互相望着,一句话不说。

  “他们告诉我你病了。”谢尔特先开口了。

  胡费尔点了一下头。“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必须谈谈。我们有个问题。”

  “我们?”胡费尔稍稍移了一下重心。他没有丝毫请他进屋的意思。“我不能站在外面厅里跟你讲话。”谢尔特想从他的前同事身边挤进去,但胡费尔紧紧地顶着半开的门。“我们必须谈谈。”谢尔特坚持道。

  “什么问题?”

  “布里斯。我们必须从他那里弄到情报。”

  胡费尔的小脑袋这时左右晃着。“我们不。”他说,并把重音放在代词上。“我不。”他又加了一句。

  “听着。”谢尔特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试着保持冷静。“听着。”他压低了嗓门,近乎在说悄悄话。“你我现在都有麻烦,英格。这你知道。”

  胡费尔的脑袋还在摇着。“我没麻烦。”

  “我们得互相帮助,英格。”

  房门开始关了。“你自己干吧。”瑞士人说道。他把门关到只剩下一条不到两英寸宽的缝,从门缝里用一只眼睛盯着谢尔特。

  “英格。”谢尔特推了一下门,发现门被顶得死死的,胡费尔一定是把全身的重量都从后面压在了门上。“操你妈,是你把我拉下水的,你——”门咔嗒一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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