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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查理的右半边脑袋开始紧张得疼痛起来。他不想再次经受这种折磨,三个可能的父亲,这就是斯蒂菲蛮横的父亲造成的后果。每次想到这些都会让他痛苦。“这真是庆祝圣诞节最愚蠢的方式。”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别打岔,”温菲尔德突然响亮地说,“我们必须知道。”

  “这是我的事情,”斯蒂菲说。“它也许会是儿子们的事情,也许不是。不过这绝不是你的问题,教授。”

  “我呢?”温菲尔德问道。

  斯蒂菲明亮深邃的眼睛仔细地审视着她。“我对你不怎么熟悉。我和儿子们经历了所有的一切,从出水痘到三个人在市区广场玩耍。”

  “我明白,”温菲尔德像个律师一样坚持己见。“儿子们对您当然是最亲近的,斯蒂菲姑姑。不过您还是隐瞒着真相,甚至对他们。”

  “我的心肠很硬。问问查理。”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问已经很清楚了,”查理厉声说,“也很尴尬。他们的父亲是否是同一个人。”他转向女儿,脸颊发红了。

  她的目光最终与他的相遇了,并不深沉,但是在沉思。他看着她的眼珠转动,想着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然后她咧开嘴笑了。“你脸红了!”

  查理大大松了一口气,转向斯蒂菲。“我了解你的心情。一个真正的西西里人。你不听什么理由。不过他们俩必须知道答案,否则他们就在不必要地冒险。”

  “比表兄妹更糟?”

  “如果他们是同胞兄妹,那么法律上很明确。好,我离开这儿。你们三人单独谈。不要告诉我,但是看在上帝的分上,告诉他们吧。”

  圣诞节清晨,查理的电话就开始响个不停。他伸手到佳尼特的床下去接。“圣诞快乐,”温菲尔德说,“您得救了。我们只是表兄妹。”

  他咽了一下口水。“是个叫比利·穆洛伊的人?死在越南的?”

  “她是这么说的。”

  他顿住了,虽然还很困,但他终于没有说出想说的话。斯蒂菲才不会在乎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身上。显然温菲尔德自己也想到这种可能性。“很好。谢谢你没有为我和斯蒂菲编故事。佳尼特也不会。有时我在想为什么我自己要这么做。你在哪儿?”

  “我们还在这儿。这儿真美。”

  “你妈妈希望我们今天去博士医院看她。”

  “我会去的。刚刚几个星期,她不会已经戒掉毒瘾的。在此期间,他们允许她午餐喝一点酒,但她花言巧语地从护理员那儿骗酒来喝。她用一种毒品交换另一种。”

  她已经大大松了口气,明白自己没有在乱伦。不过她最好还是承担家庭的重任,因为本妮在加勒比海群岛享受着自然生活。“不,我和你在那儿会合,”查理坚持道,“五点钟怎么样?”

  “好吧。再见。”

  查理打开佳尼特的床头灯,看了一下手表。佳尼特睡得迷迷糊糊的,转过身来咕哝着,“几点了?”

  “七点。真抱歉。不过这对温菲尔德来说很重要——”他突然停下来,大笑起来,“她没有和同父异母哥哥发生关系。我很抱歉,我不该笑,但是我比她更松了口气。巴塞尔①现在几点了?”他打了个响指。“哦,今天是圣诞日。我不能不顾时间打扰别人。”

  ①瑞士西北部城市,在莱茵河畔。

  “嗯?”

  “里士通的移交出了点问题。”

  “圣诞快乐。”

  新泽西州大西洋城的圣诞日,黎明破晓时分天空多云。东边的天空呈淡灰色,辉映着西边铅灰色的天空。伊莫金·拉斯普在温切的大床上醒来。她环顾四周,闻了闻床单,然后又闻了闻在身边熟睡的帕姆·斯卡利特。那种性交后散发出的发酵的味道,即便在晾干后也能闻到。

  她从没想到会是这样。在朗姆酒和MegaMAO的混合作用下,她和她的作者以及作者的黑手党情人一起预演了下一部轰动的畅销书——帕姆·斯卡利特的两性乱交的奇异行为。她很想离开这个下流的地方,回到她在中央公园西面那套古朴宽敞的公寓,好好地睡上一夜。

  不过歪斜着躺在帕姆身边很惬意,而且黑手党的威胁使她成为名人傀儡,不管面对怎样肆无忌惮的畅销书作者她也不会这样。真正的作家对此并不在行。他们关心的是兴趣和逃税。

  伊莫金拉开窗帘一角,看了看窗外阴沉的天空。忽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她回过头,正好看见侍应生拉开大门,一位小巧迷人的黑发女子抱着个婴儿走了进来。

  “温切!快醒醒!这是你的圣诞礼物!”勒诺的眼睛还没有适应卧室的昏暗。“温切?你和谁呆在这儿?红军女战士慰问合唱团吗?尤金,和爸爸打个招呼!”

  伊莫金抓起床单一角遮住自己的身体,却把帕姆完全暴露在外。帕姆立刻醒了。“勒诺?”

  “帕姆?我的上帝,难道你并不是一个人占有我丈夫吗?”

  “这是勒诺·里奇。”帕姆说,从床上坐起来,把黑发甩向脑后,“这是伊莫金·拉斯普,我的出版商。”她困惑地停住了。“勒诺是我的表妹。我是说,温切是我的表兄。勒诺是温切的太太。那是他的儿子——”她躺了下来,被亲属关系搞得晕头转向。

  “为什么我从不带着相机呢?”勒诺自问道,把小尤金放在沙发上。

  “里奇太太,”伊莫金说,深沉的低音带着绝对的权威,“这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

  “不过这是温切的套房。侍应生这么说的。温切在哪儿?”

  伊莫金若无其事地把床单掀开,套上温切的晨衣。“我们一直在认真工作,讨论帕姆的新畅销书。”

  “认真工作,我相信。”勒诺穿着高跟鞋嗒嗒地走到窗前,把窗帘整个拉开。大西洋城的灰色透进房间,使凌乱的床更不像是进行文学讨论的地方。她拿起电话。“里奇太太在A套房。请送咖啡和三份早餐。再来个面包圈?给正在长牙的婴儿吃。”她愉快地朝伊莫金笑笑,“你看上去更像该为此事负责的性变态狂。能不能照看一下尤金?我得去温切的办公室见他。”

  “你不是打算去——?”

  “留着我的热咖啡。”勒诺动了动指尖,离开了套房。

  她发现温切的门虚掩着。他和艾尔表弟在争执轮盘赌的收入问题。“给你个惊喜!我把尤金留在你的套房里了!”

  “狗娘养的!”温切惊呼,准确说是尖叫,“我把你留在蒙特卡罗的!”

  “尤金要爸爸。”

  “你好,勒诺。”艾尔说,借口她的到来离开了房问。“再见,勒诺。”他低声说着退出了房问。

  她坐在丈夫书桌对面,打开一包香烟,点起一支烟。“嘿!”温切抱怨说,“你知道我讨厌吸烟。”

  “对不起。”勒诺把烟在废纸篓里熄掉,“一起到套房里去。我叫了早餐。尤金和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出版商在那儿。”他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她把火柴盒滑入书桌中间的抽屉,用膝盖猛地关上。“这不是太妙了吗?”她自言自语说,“小尤金想和爸爸一起过圣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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