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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梅斯拔了把罂粟,他比划着咬下花朵、吞下去的样子。

  老人的皱纹刻满双颊,脸上长着长长的白胡须,他突然抬起头,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他从梅斯手中拿过一朵罂粟花,扯去了花瓣,将其余部分放进嘴里嚼了起来,然后伸出了十根手指,“狄格,”他说道,又一次伸出十根手指。“狄格翁塞尔,”他摸摸肚子,做出满足的样子。这时,那群羊因为没有哨子的约束,已经几乎消失在路那头。牧羊人又拿起了破草帽。

  梅斯又给了他一千里拉,然后就分手了。花了只相当于一英镑的钱之后,梅斯突然明白,他已经获得了与卡拉布里亚人打交道的力量。尽管这种交道打起来不那么快乐,至少还可以忍受。

  梅斯在他的菲亚特车前盖上坐了下来,开始咀嚼起罂粟花的朵儿。那牧羊人是不是想说有二十处罂粟地?这是什么鬼味道?该死的申劳!

  萨格斯一得到消息就赶到了罗斯福医院。他带着大鼻子诺厄·科恩在局里工作的记录,上面记着他那些远在长岛的直系亲属的姓名和家庭住址。萨格斯到停尸所做了登记,要求尽快地将尸体运走。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过,他在那里等待着。

  在肯尼迪国际机场,飞往巴黎的法国航空公司的航班已经在发布最后一次登机通告。那位风度不凡的先生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了头等舱的坐位上。

  在罗斯福医院,自动调度系统在不停地含糊不清地说着:“爱齐医生,米尔辛德吉医生,法马杰里安医生。”然后,萨格斯又被神秘地带到重病观察治疗中心,在那里他又一次出示了证明材料,他想发怒,但还是忍住了。护士没有及时地接待他,让他等了好一会儿。“萨桑瑞恩医生,辛穆医生,博克医生。”罗斯福医院的重病观察治疗中心总是很拥挤。

  在肯尼迪国际机场,巴黎的航班起飞了。驾驶员关闭了“禁止吸烟”的标志。那个男人点燃一支香烟,惬意地吸了一口,松了口气。

  萨格斯烦躁地叹了口气,对科恩给他惹的麻烦颇感恼怒。科恩总是在制造麻烦,直到他死的那天。不过上次身体检查时可没有显示他的心脏有问题。就像一个愚蠢的笨蛋在玩靠近他胸口的牌。开玩笑。萨格斯冷笑。靠近胸口。

  “瓦塔纳布医生,奥·胡恩医生,布洛西塞维克医生。”

  可怜的老诺斯还被里奇兰的里奇家族困扰着。不是因为他们在联邦调查局的档案总在不断增加。里奇兰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里有人企图谋杀。某种西西里的屠杀,不禁让人觉得与里奇家族有牵连。也许科恩发现了什么。有人觉得他的死证明他发现了什么重要问题。现在太迟了。萨格斯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发现护士带来两位医生,一位是黑人,一位是白人。

  “萨格斯先生,”护士开口说,“这两位是拉格林医生以及沙皮洛医生。”

  萨格斯伸出手,又改变了主意。这会儿假装表现出该死的愉悦毫无意义。“首先我得认尸。然后我需要运送尸体的常规表格。这是惯例。”

  “不,不是。”拉格林医生告诉他。

  “你说什么?”

  那个黑人注视他片刻。“首先,我要解释一下,电视台和报纸的家伙们总是过早地宣传,但从没有这么过分。”

  “什么?”

  沙皮洛医生的微笑不禁让萨格斯皱起眉头。像科恩一样,这位医生看上去也不像犹太人。“汽车沉没时产生常有的气穴,”沙皮洛说,“所以氧气没有立即消失。”

  “心脏完全停止跳动,但是并没有窒息,”拉格林补充说,“也许发霉的花生产生的黄曲霉毒素会出现同样的情况。你们这些家伙是侦探。”他的脸上毫无表情。“沙皮洛是我们的犹太心脏专家。”他等待对方的笑容,但是没有反应。“他使心脏工作。过了一会儿开始奏效了。”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萨格斯问道。

  “我们在说,”拉格林解释道,“笑一笑。科恩还活着。”

  第五十章

  阔别曼哈顿十五年,佳尼特注意到人们的处世方法改变了。上次她在此逗留期间,生意在三杯马提尼酒的午餐后就谈成功了。晚餐通常是留给业务经理们试图引诱她的。早餐时眼睛里布满血丝,仅喝一点穆里纳酒。

  不过今天,她思忖着,环顾餐桌四周,鲜花装饰得花团锦簇,每个人的餐具中有四个水晶高脚酒杯。早晨从丰盛的早餐开始。午餐又喝了矿泉水。晚餐时,人们精疲力竭吃不下东西,又害怕爱滋病不敢做爱。

  今天,赫尔曼基金会预订了普拉扎酒店的主餐厅,颁发保护环境的年度大奖,而且它的分支机构教育研究基金会也要颁发奖励。

  佳尼特坐在主席台上,琢磨为什么身边查理的坐位是空的。他很少参加这样的集会,但是今天她将代表里奇兰银行和信托机构接受人人觊觎的赫尔曼奖杯。她得就有关话题做简短发言。

  基金会主办公共服务类电视节目。按照惯例要在荧屏上加一条向该年度奖杯获得者表示敬意。鉴于智商高于体温①的人只看PBS②赢得赫尔曼无疑是公共关系的成功之举。

  ①指华氏温度。人的体温为华氏98.6度。

  ②PBS为美国公共广播公司。

  午餐过半,四个水晶高脚酒杯已经用上两个——斟上了白酒和矿泉水——查理溜到他的座位上。侍应生换掉他的海鲜酥皮馅饼,换上薄薄的坛盖大小的奖章形的肉。

  “万一他们要你发言,你准备好恰当的话了吗?”她问道。

  “里奇兰为什么要有慈善主席,如果她不能站起来接受众人的注目?”

  “你的心情挺轻松的。什么让你这么活泼?”

  “哈!”

  “就是‘哈!’?”

  “哈——哈!”他补充说。他用叉子固定住一块奖章,开始用刀切。肉放在深色的调味汁里。“这是什么?鹿肉?”

  她尝了一块。“奥纶?”

  他尝尝自己的。“屋里有没有拉比①?”

  ①指犹太教负责执行教规、律法并主持宗教仪式的人员或犹太教会众领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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