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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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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国人只要我的情报……然后他们就让我们安宁。” “你相信吗?你真是像弗兰岑博士所说的那样是空想家。” “谢谢!”拉特诺夫显得不高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丽云!要是我不爱你,不怕失去你,我绝对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知道。”丽云又垂下头,她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我给你带来了不幸。你把我送回去吧……” “你在这里胡说什么!没有你,我的生命毫无意义!” “我的生命也一样……可是有谁来过问这些?我不愿看到你为了我放弃一切!” “丽云!”他猛地刹车,车子后轮打滑,车子正好停在自行车车道上。“我要卖掉一切,离开德国,和你一起生活。” “再落入三合会手中吗?你仍然可以留在慕尼黑。”她紧紧夹住仪表台板,两腿撑住车底板。“你愿意我们被杀掉吗?” “丽云!现在只有一条路!为了摆脱三合会,我不得不相信俄国人。他们已为我们在伯尔尼高地的阿德尔博登准备好了住所。在三合会找到我们之前,我们已从瑞士溜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俄国人知道我们的藏身处。” “他们也不知道。阿德尔博登只是第一站……然后我们就消失了。” “那我们靠什么生活呢?” “我将要把我的银行帐号注销,将所有的钱都换成美元。这够用好几年。” “那么往后呢?要是你活到一百岁呢?” “我不会活到一百岁。” “可是我愿意你活到一百岁。如果你不能再出版你的著作,你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你也不可能在大学里教书了。” “我考虑过,”拉特诺夫说道,又凝视着车子。“在俄国人采取行动之前,我把闵驹和宁林送给慕尼黑警察局。对这种‘糖果’,警察局必然会有所行动的。” “你是个胡思乱想的人,陛下!在这里想的事是根本行不通的。” “我们等着瞧。昨晚我把一切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是通向我们自由的唯一道路。” 当晚丽云又在拉特诺夫的怀里享受了他皮肤上的温暖,但是她没有睡。他们仍然躺在客房里;弗兰齐丝加还没叫人把衣服取走,丽云再也不肯踏进拉特诺夫的卧室。 “卧室里发臭!”她固执地说道,“空气有污染!” 在这个长夜里,我们逃往何处?她心里在想。我们在哪里能共同生活?在哪里我可以成为他的妻子?在哪里我可以给他生个孩子?如果我给他生了孩子……那么在他到他祖先那里去了以后,孩子还会围着她转。他将继续活在他孩子的身上,活在他孩子的孩子的身上,永远从孩子到孩子……这是生命的永恒。陛下,我们永远不会死!可是我需要一个我们的孩子能活下来的地方…… 当她醒来时,已是大白天。拉特诺夫已经在厨房里煮鸡蛋,又将餐具放到一个大托盘上,准备拿进房里。 他还替丽云煮了一碗汤面。汤面里放有用水泡过的香菇。 这天中午格列戈尔·安东诺维奇·布尔耶夫在拉特诺夫的门口按门铃。他这次像好朋友一样单独前来,按俄国人的方式拥抱拉特诺夫。他要取走用在丽云护照上的照片。这本护照已经制好,它放在俄国黑手党不为人知的慕尼黑总部。俄国黑手党在德国的头目奥尼德·伊万诺维奇·斯特列莱特金对布尔耶夫很满意。 “如果他的材料很好,”他曾对布尔耶夫说,“那么我们就遵守诺言。如果他欺骗我们,那么卡拉什尼科大会先下手干掉他。我们要对一切都仔细审查。” 布尔耶夫收下照片。他在丽云穿过门厅时,看了她本人好几秒钟。他拼命盯住她看,再将照片塞进口袋。 “好漂亮的姑娘,”他以鉴赏家的神态说道,“我表示祝贺,明天我再送护照来。你把全部材料搞好了?” “连所有细节都搞好了。可是在我拿到护照前,我不能交出来。我要拿到一本无可挑剔的护照!” “护照像我的屁股一样是真的!”布尔耶夫高兴得咧嘴笑了。“这是个证明吗?” “我很惊喜。不是为你的屁股,而是为护照!” “你真会开玩笑。”布尔耶夫又拥抱拉特诺夫。“没有屁股的人……绝对没有,没有护照的人,根本什么也没有……明天见!” 拉特诺夫看到他登上一辆不显眼的大众汽车公司生产的戈尔弗车,开车急驶而去。他想,明天对他和丽云的生命来说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一天。 18 他必须携带什么呢?对于遁世的人来讲,什么物品重要呢?外衣、内衣、衬衫、鞋袜……这一切在遥远的地方可以再买。象牙圣像、收集的钱币、夏加尔①、毕加索和达里②的绘画原作,这些宝贵的物品是不是带走?还有他收集的佛像呢?不可多得的地毯和壁毯呢? ①马尔克·夏加尔(1887—1985),犹太画家,生于俄国,1922年移居国外,后定居法国。 ②萨尔瓦多·达里(1904—1987),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 我可以携带三十公斤的物品,他心里想。我带一大箱,丽云带一大箱。其他的东西均得扔下,要去变卖没有时间,也没有买主。如果要寻找买主,由谁来寻找呢?由弗赖堡博士?可是三合会或许会从他的嘴里逼出我的地址。找个工艺美术商?他们也会抓住他,并监视为这笔买卖而开的银行帐户。我会永远也挣不到钱,这就是要换取我们的自由所付的代价!我们的生命难道要系在夏加尔身上?我所有的一切都得扔掉;汉斯·拉特诺夫不复存在了。 他与丽云一道列出了他想带走的东西:他的工作资料、选题夹、研究档案、幻灯片、几本书、小百科词典、日记的照相复制件,以及他打算写的最后几封信。 他的打字机必须带上,这是一台机械式的旧奥林比亚·莫尼卡打字机。20多年来他都用它来撰写他的一些科学著作和另外一些书。 “没有它我只是半个人!”在丽云说世界上到处都有打字机时,他说道,“我不能与它分开。这是我至今所拥有的最宝贵的东西。娘娘,这点你不能理解,你没有作家的心。” 拉特诺夫还想带上他的照相设备,这套设备在他旅游时都带着。不论是在亚马孙河还是在澳大利亚原始居民中,不论是在阿拉斯加还是在火地岛③……它成了他的第三只眼睛,它有的时候拍下的比他保留在记忆中的东西要多。在所有的东西都堆在宽大的床上后,拉待诺夫从地下室里拿来两只大箱子。这时丽云说道: ③在南美洲南部,分属阿根廷和智利。 “陛下,你忘了一样重要的东西:一张宣纸……” “什么宣纸?”他在琢磨丽云话中的含义。 “你想想看……在山坡上的小寺里,一个和尚在一块宣纸上给你写下的祝愿:福禄寿喜……他用毛笔写的,只给你……” “哦,现在我想起来了。这是件书法艺术品。” “你还留着?” “那当然。它在我的版画夹内。” “把它带上……”她的声音极为严肃。“这是一个圣人的祝愿。我们会需要它的……” 拉特诺夫还带了一样东西,他将它从镜框里取出卷在一起:画有跳舞的姑娘和三只鸽子的蜡染,这是丽云赠给他的。对他来讲,这幅蜡染比所有的画都宝贵。它隐秘地、无声地表达了丽云的爱意。 然后他们装好箱子,手拉手坐在床边,注视着这两只箱子。 “这是著名的拉特诺夫现在仍然拥有的财富,”丽云说道,她的声音在颤抖,“两只箱子……” “这够了。我还拥有你,娘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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