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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四


  弗赖堡博士又撑着他,他们摇摇晃晃地走进X光室,拉特诺夫在那里躺到台子上。他的眼里含着泪水,胫骨疼得很厉害。弗赖堡将X光机降到拉特诺夫腿部。继而在他下腹放置了一块铅围。

  “继续说下去。”

  “再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他们将我洗劫一空后就逃之夭夭了。天很黑——我连他们的样子部描述不出来。他们年轻,这我知道。一个穿着皮茄克。另一个,我想,穿的是牛仔裤和牛仔靴。”

  “至少还有一些线索!或许警察就可以由此着手。”

  “警察?——不找警察!我不举报。”

  “你发疯了?这次突然袭击我们当然要告发。”

  “不!为了什么?他们又找不到这两个家伙。这样我可以省省事了。”

  “你变得越来越古怪。”弗赖堡博士调节X光装置,将X光片推到拉特诺夫身下的匣子里。“一秒钟,请静卧不动。”

  弗赖堡博士消失在护壁后,总计一秒钟,接着又恢复平静。

  “好了!”弗赖堡走向快速冲洗机。“全在这儿。我们马上来看你的骨头。”

  快速冲洗机将X光片吐出来了,弗赖堡博士将它置于灯箱前。“伙计,算你走运!”他说道,“没有碎裂。只是严重撞伤,这无论如何也会引起骨膜炎。那么你会痛得受不了。这我们必须防止。你卧床,作酒精冷敷——敷胫骨,不要弄到咽喉里——吃消肿剂;你躺在床上别动,一直到我说:你起来,你这个上帝的宠儿!对大腿的严重血肿,你用肝素软膏——它可以化解淤血。”

  “我必须躺多久?”

  “至少一星期。一直到你的胫骨没有异样为止。”

  “这我不能。我不能卧床长达一个星期。”

  “你必须这样,汉斯。你还有什么计划——全部取消!”

  “这不行。”

  “你是民族学家和作家,不是必须兜售百万定货的实业家。如果你卧床一星期,你什么也不会损失。”

  “这你判断不了!”

  “如果你现在不保护你的胫骨,我作为医生可以判断会出什么事。你是自己开车来的?啊,你难道发疯了?我让人送你回家,你的车我明天给你开进车库。”

  弗赖堡博士给拉特诺夫第一次敷酒精。他感到凉极了,一会儿他的凉爽感就压住了腿上的火辣辣的疼痛。拉特诺夫感激地看着他的朋友。

  “这很舒服。”他说道。他的声音现在响亮多了。

  “究竟谁来照顾你呢?”弗赖堡博士伸手去抓电话。“你一个人,这我知道。有一个清洁女佣一星期来两次。谁给你烧饭?到现在为止你是自己烧!目前再也不行了!你必须躺着。汉斯,我给你派一个女护士。今天就派。一个经考试合格的女护士。头发金黄,26岁,身段富有曲线,从两腿一直到颈部。一般只看护老人——那么对你正适合。”

  “下流胚!”

  “你别冤枉我。你让我说说她。她叫伊雷妮。顺便说说,她的未婚夫是锅炉焊接工,而且会柔道。”

  救护车将拉特诺夫送回格林瓦尔德,两个护理人员将他抬进卧室,甚至打算帮他脱去衣服。他说他还能自己脱衣服,他给护理人员每人20马克小费——这他们还从未遇到过,然后他自己脱衣服。随即他将睡衣穿上,为的是不要挑逗伊雷妮护士。

  酒精越来越起作用,可是他感觉左脚所有脚趾好似都变得麻木了。他再一次起身,拿了几本新画报和一本他特别喜欢读和反复读的书: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

  将近一小时后,他听见大门砰的一声关上,楼梯上响起脚步声。这是伊雷妮护士!弗赖堡博士将套在钥匙串上的大门钥匙给她了。

  “拉特诺夫博士,您在哪儿?”她喊道。这声音相当低沉,与弗赖堡所描述的妖艳的女人完全不相称。

  “在上面。右边第三个门。伊雷妮护士吗?”

  “对!”这个字像一发子弹。

  一个精力充沛的人,拉特诺夫心想。

  虚掩着的卧室门突然打开,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脚一样。随之伊雷妮走进来。拉特诺夫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至少有一百公斤。腿像柱子,脸像甜瓜,可是却有一双快乐的蓝眼睛和一张笑嘻嘻的嘴。头发藏在白帽下。

  “弗赖堡博士派我到您这儿来!”她像头鹿在鸣叫。“您很孤单!我得照顾您。”

  “您太好了!”拉特诺夫客气地说。最初受惊,接下去是快乐。我要报复他,拉特诺夫心想;同时他看着伊雷妮护士打开卫生箱。弗赖堡,你会以另外方式从我这儿得到回报!“您要留一个星期吗?”

  “只要有必要。”伊雷妮护士转向他。“一小时挣30马克。那么一天,按八小时计,是240马克。不要由医疗保险机构付款。这笔钱您可不在乎。您靠您的一些书挣够了。”她走到床边拉开被单。

  拉特诺夫将他的裤子向下捋到踝骨。“您多大,伊雷妮护士?”他问道。

  “63岁。转向一侧!哎呀,一块紫斑。它还在加重和扩大!您到底是怎么搞的?”

  “我遭到两个年轻家伙的突然袭击。昨天夜里。”

  “对对,现在夜里在马路走有生命危险。我再也不这么干了。从前,可以一个人在公园里走。现在,这等于自杀。这是为什么?因为在我们这里对罪犯只是轻轻摸摸。遭突然袭击者要自己负责。人们对他说:是呀,您为什么夜晚还在公园散步?如果将窗户打开,那连在床上都不保险。而我现在也关着窗,我想,宁可发臭,也不要被杀死……”

  她在给拉特诺夫的大腿和臀部抹肝素软膏时不停地说;可拉特诺夫不再注意听。他感到叩击般的疼,而且伊雷妮的手也并不轻柔。她抹完药时,拉特诺夫才睁开眼睛。

  “抹完了?”他问道。

  “是的。现在轮到胫骨,我中午给您烧什么?您喜欢吃什么呢?”

  “我根本不饿,小姐。”

  “这之后我让您单独呆一小时,我去为您买东西。这也要付钱。”

  “这我知道,用不着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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