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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谁统治了世界,那他就值得骄傲。我们总有一天,或许在很短的时间内,像我们所能认为的那样统治世界。谁还想阻止我们呢?我们以欧洲为例:在荷兰生活着7万华人,它是这个洲最大的华人集市。1911年它由失业的船上装煤工和水手建立的,1932—1938年来自亚洲的移民涌入了小小的荷兰。其中有成千上万个华人,人们称之为拎提箱的华人,因为他们将装在纸板箱内的全部财产都带在身边,拎着满箱小摆设和亚洲的不值钱的物品在大街上摆摊。今天在荷兰有2700多家华人开的饭店,它们中的98%——这对你很重要,向我们交纳保护费。阿姆斯特丹和鹿特丹是西欧的两个中心。我的上司,即高佬,就住在那里。”闵驹深深地吸了口气。他记不得什么时候一次说过这么多话。通常命令慕尼黑“家族”行动,只要说一句或一个字就够了。

  “我们来看看德国:这里估计生活着35000个华人,大多数人在这里从事餐饮业或开专卖店。除法兰克福和汉堡外,慕尼黑同样成了‘龙城’。我估计单单属于我们的就超过8000——并且人数越来越多。在慕尼黑的华人越多,钱箱的钱就越响。我们还不能像荷兰和英国那样将华人开的饭馆和商店的98%都置于我们的控制和‘保护’之下,可是这将会发生变化,你将在这方面对我们进行帮助。慕尼黑也应当取得像阿姆斯特丹一样的大‘龙城’的荣誉。”

  “那您就成了一个高佬。”

  “或许是这样。”闵驹沉于梦想,微微地笑了。“我们耐心等待吧。”

  “有一点我就不理解。”拉特诺夫突然压制住了内心的愤怒问道。“三合会是‘外来魔鬼的敌人’,尤其是‘白鬼’,而我却是白人。”

  闵驹又咧嘴一笑,他觉得拉特诺夫这个离奇的想法非常滑稽。“你将历史上的三合会与现代的三合会相混淆了。1949年在波湾街14号设立了指挥中心。兄弟会的首脑机关后来称为‘14号’,它是所有三合会各分派的最高领导。后来,由14号变成了14K兄弟会。它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一种秘密的世界势力!我们在全世界有45个下属组织,我们正式兄弟现在超过3万人。14K是最强大的三合会。”

  “通过残暴和谋杀。”

  “这你已经说过了。”闵驹将汤碗推向拉特诺夫。“这是最后一道汤。你别摇头,你必须喝一点!”闵驹将银勺伸进沙锅,舀了一满碗汤。他在汤中加了各种营养丰富的调料。

  闵驹用一壶绿茶结束了这顿饭。他喝茶没有加糖或其他东西,为的是不要将茶味盖住了。

  “这一切你都明白了吗?”他向沉默的拉特诺夫问道。

  “我想,是呀。三合会这个简要的历史证明了一点:即使你们也是可以被打败的。你们在与满族人的斗争中失败了,在国内战争中失败了,因此1997年香港回归中国之时就是所有三合会的死期!就像在香港一样,你们在欧洲、在美国、在澳大利亚和在南美也会被消灭。你们不会永存。”

  “你又错了,否则你就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傻瓜!”闵驹呷着热茶。“众所周知,”他继续他的“讲授”,“1997年之前,估计会有成千上万个犯罪集团的成员——这是警察对我们的称呼,被我们秘密弄到其他国家,因此他们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我们年年壮大,谁也阻挡不了我们。如果被捕十个,那就再补充五十个。而被捕的十个人会一直沉默到死,因为没有一个兄弟会出卖另一个兄弟。他们就此宣过誓——你也要进行这种宣誓!”

  闵驹沉默。机灵的服务员拿来两个小的瓷花瓶和两个很小的酒杯。这是店主的心意:热李子酒。对客人光临致以亲切谢意。请继续光临。

  闵驹品尝热李子酒,并津津有味地咂舌。“祝你健康,白囮子!你理解为我们工作很光荣吗?”闵驹脸上突然容光焕发,好像他突然产生了一个了不起的念头。“就这样!”他兴奋地叫道,“从今天起我和我们大家叫你‘白鬈发’,或者白囮子!对我来说,汉斯·拉特诺夫已不复存在。”

  午夜时,黑品官饭店打烊。邹树孔,即厨师长来到桌旁。他当然穿着一套黑西服,肥胖异常,脸圆鼓鼓的,好像要亲自来为他的出色的烹调作广告。他十分恭敬地立在这时拉开的折叠门旁鞠躬。

  “吃得好吗,先生们?”他用德语问道。

  “跟往常一样——无可指摘!你是慕尼黑最好的厨师。可惜他们没有给你三颗星,因为你只烹调中国菜。可是这有什么?谁认识你,他就会忘掉所有其他的菜肴。”

  邹树孔打量拉特诺夫。“不合这位先生的胃口吗?他几乎没有动嘛。”

  “我胃口不好,一些东西在我胃里不好受。”

  闵驹又发笑。“他还要习惯很多东西。这位先生是我们的兄弟:白鬈发。”

  “一个白人?”邹树孔用中文问道。他对此不理解。还没有非华人或非亚洲人为三合会工作。

  “那么你将亲眼看到,我们的新策略对我们大家会有很好的保护作用。更多的事你不需要知道!”闵驹的语调是命令式的,并且很严厉。拉特诺夫注意到了这个新的腔调。伪君子的假面具扯下来了——现在坐在桌旁的是大佬。“八天后的星期三我要用地下室二号。”闵驹站起来。拉特诺夫也站了起来。他感到需要睡觉,什么也不需要再看再听了。

  “我们走。”闵驹友好地敲了敲邹树孔的肚皮,他和拉特诺夫从后门离开饭店。一辆豪华车在等着闵驹。他自己开车,那只是在慕尼黑。到较远的地方由司机开。

  “你开什么车?”闵驹问道,同时吸进了一口夜晚的新鲜空气。

  “我有两辆车。”

  “一位有钱的先生。”

  “一辆普通车,一辆越野车。”

  “一位大学者和作家将为14K收取保护费!生活实际开了一个最有噱头的大玩笑。”闵驹突然非常正经地看着拉特诺夫,不再有一点客气的样子。“您将给王丽云写信吗?”他又不自觉地说“您”。

  “当然,这不是明摆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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