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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我从未学过,尽管这很简单——会用它的人会这么说。我在这方面太笨。”

  闵驹殷勤地微笑。他想必悄悄地在什么地方按了电钮,因为那个服务员又出现在折叠门的门缝里。

  “你可以上菜了!”闵驹吩咐。接着又用德语对拉特诺夫说,“厨师长邹树孔的拿手活是特别可口的春卷。顺便说一下,邹来自四川。四川的各种辣菜是闻名的,对欧洲人来说吃的时候食道都会烧焦。我已告诉邹,叫他用佐料应当有节制……我们可是要长期合作的。”闵驹现在第一次在暗示屠克伟曾经说过的话。拉特诺夫将嘴唇闭得紧紧的。

  “邹为春卷端来的调料有大豆、水、面粉、糖、大蒜、辣椒,以及只有邹知道、不对外人泄露的一些佐料,甚至对我也不泄露!”

  “这成什么话呢!”拉特诺夫有意讥讽道。

  “紧接着上各种冷盘,还有四种肉和各种蔬菜的沙锅。这些蔬菜,欧洲人几乎不认识,比如说一种特有的菠菜。另外当然还有米饭。这些肉用六种不同的调料,这里我想特别向您推荐奶油大蒜,最后是……”

  “沙锅里的汤。”

  “对,我看您已完全适应了我们的程序。现在喝饮料。有一种矿泉水,可是没有啤酒,还有一种中国葡萄酒。这是一种干葡萄酒,几年前才开发的,在欧洲也越来越受人喜爱。它的味道与朔伊葡萄酒很相似。”

  “令人惊叹。”

  “什么?”

  “作为华人您对葡萄酒知道这么多。有许多德国人都不知道朔伊葡萄酒。”

  “我们知道您是葡萄酒的大行家。我们知道您的一切,当然是通过王丽云知道的。”

  这个提示语很中听。拉特诺夫向后一靠,这时服务员拿来放在银质冷冻器内的矿泉水和一瓶葡萄酒。

  “我们不要再继续扯这种事了,闵驹先生,”服务员出去时拉特诺夫说,“让我门结束这猫捉老鼠的游戏!请您将牌摊到桌上!您想叫我干什么?”

  “这是个内容丰富的综合性问题。因此我们需要许多时问。”

  “我不想浪费时间,闵驹先生。”

  “我也同样不希望等啊。”闵驹说。春卷端上来了,这是邹树孔的杰作。调料发出诱人的香味,春卷皮闪着金黄的色泽。

  “您只有在黑品官饭店才能吃到这些东西。”闵驹说,同时他用筷子夹了一小块。

  “除了这席美妙的饭菜外,在黑品官饭店还能得到其他什么呢?”

  闵驹眯着眼注视着拉特诺夫。“您应该记住一条原则,”他说道,“这是我的最高原则之一:吃饭时根本不谈生意。对我来说,吃饭就像是个人做礼拜,就是向诸神进行祈祷。您也要遵守这一点。”

  “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我们合作’,我的胃口都没了。这您不理解吗?”

  “理解,因为我在欧洲呆的时间够长的了。你们欧洲人缺乏耐性。你们缺少耐心等待。该来的事都会来的……只是迟早问题。为什么要与事情相违背呢?”他品了品葡萄酒,赞赏地咂着舌头,并且又酌满了两杯。拉特诺夫毫无兴味地吃着春卷——它真的很可口。葡萄酒也不错,确实很凉,香味浓郁,还带有水果香。拉特诺夫将酒杯放下。

  “这不是朔伊葡萄酒的同类,而是威尔特林绿葡萄酒,奥地利家园葡萄酒的同类。”

  “这是专家说的话。”闵驹放下他的酒杯。“拉特诺夫先生,”他的声音突然变成公事公办的味道,“我们开门见山先说最重要的事:您对兄弟会员有义务,或者说得更明确些:您不可能摆脱我们。”

  “说得更清楚些:您认为我被捏在手中!”

  02

  “我认为:是这样!”

  “这错了,闵驹先生。”

  “您要立刻改变您的看法。”闵驹用餐巾轻轻擦了一下嘴角上沾的春卷的油。“您已将咖啡粉和奶粉带给了我。够了!”闵驹举起一只手。“不能就此为止!这不像您想的那样纯粹是胡闹。这是犯罪行为。奶粉不是纯的……咖啡粉也不是咖啡粉……这是上等质量的染色的海洛因。”

  “您讹诈!”拉特诺夫感到他的腿在发麻。“那是咖啡。”

  “您品尝过它,您煮过一小杯吗?它是纯海洛因!多年来,所有的白色的粉都要检查,看是不是麻醉品。为此我们进行了专门研究。后来‘神则派’兄弟会在香港的一个人突然萌发了一个天才的念头。罐装咖啡粉从不检查……成千上万的旅游者都带着这种罐离开机场,特别是一些‘高鼻子’。所以我们就将海洛因染成了雀巢咖啡的颜色,上面加上一层真正的咖啡以迷惑海关人员。此事成功了,所以每个人离开香港、北京或上海都带一份咖啡,到飞行终点将咖啡交出。我说每个人,指的是与我们合作的人。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没有料到的事:一个知道内情的人将这一招泄露给了警察。我们不知道是谁,现在仍然不知道。可是他要是被我们查出来,那他就要被推上我们的法庭,被判处死刑。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咖啡粉和奶粉也要检查。警察的行动来得突然,谁也不能向我们发出警报。这使我们失去了23个递送专差。从此以后这种海洛因走私就停止了,于是我们就寻找承担这种运输任务的白人,因为一如既往,如果欧洲人随身带咖啡,检查就不那么严格。”

  “那么我是为你们把海洛因带到慕尼黑的这群笨羊中的一只笨羊。”

  “是的。”闵驹奸笑着说。“只是……我们并不因为你干了这件事就利用您继续充当递送专差;只是因为您干这件事犯了刑事罪,所以我们要将您捏在手中。”

  “根本不对。我不知道我当时递送的是什么。”

  “因此要双保险。她叫:王丽云。”

  拉特诺大闭了一会眼睛。对话中断。服务员端上一些冷盘和几小碟调料;桌上都摆满了。当他们又单独对坐时,拉特诺夫低沉地说:

  “您想叫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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