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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7

  “你打死的那些人的身份证表明,他们来自丹佛。”埃斯珀兰萨说。

  他和德克尔一起坐在客厅里。房子里的调查人员正往一辆货车和两辆警车上搬设备,他们很快就要离开了。

  “可丹佛距此地有500英里呢,”埃斯珀兰萨继续说,“要是仅仅想入室偷窃,他们跑的路就有点太远了。他们完全可以就在科罗拉多州境内干。”

  “也许他们是路过圣菲,钱花光了。”德克尔说。

  “这还是不能解释清楚那些自动武器以及他们为什么这么快就开了火。”

  “一定是他们发现屋里有人,惊恐之中便开了枪。”

  “丹佛肯定是个假相。”埃斯珀兰萨说,“丹佛警察局为我进行了查询,使用身份证上的那些姓名的人没有一个是所在地址的居民。实际上,其中三个地址根本就不存在,而第四个地址是个殡仪馆。”

  “还真有人具备这种冷酷的幽默感呢。”

  “还有伪造得十分逼真的信用卡和驾驶执照。所以,我们还需要做更深入的调查。”埃斯珀兰萨说,“我已经把他们的指纹送往联邦调查局。再过一两天,我们就能知道调查局的警探是否在档案里找到了与其相符的指纹。同时,我也通知了烟酒和武器管制局。那两支尤兹冲锋枪和迈克10型冲锋枪上的编号已经被酸腐蚀掉了,但管制局也许有办法使其重现的。如果他们能成功,这些编号也许能为我们指出一条路。比如,枪是从哪里买的,或者更可能是偷的。但这不是我想跟你谈的。”

  德克尔忧心忡忡地等待着。

  “让我们走走吧。我想让你看看你房子后面的情况。”

  德克尔想,会让我看什么呢?他忐忑不安地随埃斯珀兰萨沿走廊从主人卧室门口走过。尸体已经被抬走,刺鼻的火药味却仍未散去。太阳透过走廊的采光玻璃窗照射进来,有一扇窗户被子弹打得七零八落。在阳光照耀下,走廊瓷砖地面上大片大片已经凝固变黑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德克尔朝卧室扫了一眼,看到床垫和枕头都被子弹打成了碎片。黑色的石墨指纹粉随处可见。埃斯珀兰萨旋动过道尽头的门把手时,手上抹上了些石墨粉。

  “你听到他们撬这把锁了。”埃斯珀兰萨迈步走出房子,来到一个长满丝兰、玫瑰和矮冬青的小花园。“他们从这面院墙翻进来后,接着撬开了这扇门。”

  埃斯珀兰萨示意德克尔朝齐胸高的院墙外面看去。“你注意到另一边的灌木丛被踩倒了吗?草丛外的沙地上有许多脚印。这些脚印与闯入者所穿的鞋正好吻合。”

  埃斯珀兰萨顺着墙往前走,找了一处不会破坏他刚才指出的那些痕迹的地方,纵身翻过墙去,等着德克尔跟上来。

  强烈的阳光照得德克尔睁不开眼。他从墙上跳下,落在两根黄带子附近。这是警方为隔离那些脚印而在矮松树上拉起的犯罪现场拦绳。

  “你这块地盘真不小啊。”埃斯珀兰萨的靴子踩在鹅卵石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带领德克尔沿着与那些痕迹平行的方向走下一个陡坡。他们穿行在丝兰、矮松和挺拔而茂密、齐腰高的加利福尼亚常绿灌木中。这种灌木的一个典型特点是,每年9月份,其种子就会变成深黄色。

  埃斯珀兰萨不时指指那些痕迹。山坡越来越陡,他和德克尔穿过山坡上的落叶松林,一直下到坡底。而后,他们跟着那些痕迹,沿着一条沟来到一条路上,路两侧长满了白杨树。德克尔认出来了。这是康诺堡小道。脚印到这儿就不见了,但砾石路上却留下了车辙,看上去像是有辆汽车从这儿疾驶而去。

  “这段路程要比我预想的花去更多的时间,”埃斯珀兰萨说,“我们好几次都险些跌倒了。”

  德克尔点点头,等着他发表他的看法。

  “我们这还是在白天,很难想象在深夜会用去多长时间,难度会多大。他们为什么自找这么多的麻烦呢?你看看这条路两旁,全是豪华住宅,而且很分散,很容易得手的。为什么那四个人开车到了这儿,下车后舍易而就难呢?这儿地势很低,我们甚至看不到上面是否有住宅。”

  “我不懂你的意思。”德克尔说。

  “你的住宅不是随便选中的,是他们事先就确定好了的。你就是他们蓄意进攻的目标。”

  “你说什么?但这太可笑了。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呢?”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埃斯珀兰萨的目光越来越严峻。“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绝对没有隐瞒,”德克尔一口咬定说,“我把我所能想到的都告诉你了。”

  “那么,你来想一想,有人把他们的车开走了,要是他再带着另一伙人回来完成这个任务,你怎么办呢?”

  “警官,你想吓唬我吗?”

  “我会派一个警察守在你房子里的。”

  8

  当德克尔脱掉衣服走进浴室时,他从未觉得如此孤立无援,如此没有保护。除非十分必要,他再也不想离开他的住所了。于是,他打消了到贝丝住宅去洗淋浴的想法,凑合着用自己浴室的凉水冲洗身体。这当然不大舒服,不可能满足他急于洗去粘乎乎的湿汗和缠在他身上的死神霉气的愿望。他不停地打着寒战,尽快洗完了头发和全身。他的肌肉紧张得有些发痛。

  他迅速刮了刮胡子。由于用的是凉水,剃刀刮在脸上感觉很痛。而后,他穿上平底鞋、咔叽布长裤和驼绒衫。他选择这些暗色服装是因为它们不引人注意。他多么希望警方没有没收他的手枪,也后悔当时没买两把手枪。他拎起一购物袋的衣服,那是他在贝丝住宅打完电话后从卧室壁橱里拿出来的。他提着包,尽量不去看过道地板上干了的血迹,来到客厅。桑切斯警官正在等他呢。

  “我得到医院去看看我的朋友。”德克尔说。

  “我开车送你。”

  这位粗壮的警察穿过院子,走上车道。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后,便示意德克尔出来上警车。一帮好奇的旁观者聚在路上,朝德克尔的房子指指点点。德克尔心里很烦,感到忐忑不安,但有桑切斯做警卫总是好一点。德克尔想,要是我有把枪该多好!

  埃斯珀兰萨说派警察是为了保护德克尔,这一解释并没有骗过德克尔。桑切斯与德克尔待在一起并不仅仅是提供保护;有警察在,可以确保德克尔不会在埃斯珀兰萨找到答案之前突然离开此地。德克尔想起,那位与他通电话的情报局官员叫他6小时后打电话过去,但这6个小时似乎是漫无尽头的一段时间。

  桑切斯驱车驶上圣·米伽勒大道,朝医院开去。德克尔朝汽车后窗扫了一眼,看是否有人跟踪。

  “你紧张吗?”桑切斯问道。

  “埃斯珀兰萨让我留心盯梢者。你不紧张吗?你好像比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壮了点儿,看上去你像是在制服下面穿着防弹背心。”

  “我们一直穿着。”

  “你们真的应该穿。”

  他们来到医院。桑切斯没有把车停在停车场里,而是停在一处偏僻的边门外。然后,他四下看了看,确认一切正常才让德克尔进去。在三楼上,这位粗壮的警官扎上枪带,守在贝丝的病房外。德克尔进了房间。

  “你好吗?”德克尔打量着病床上的贝丝,心中充满怜惜和懊悔之情。他又一次自责,觉得对她的遭遇,自己应该负间接的责任。

  贝丝强作笑容。“好些了。”

  “对,你看上去好多了。”德克尔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她的脸颊,唯恐碰到她右臂上的悬带。他发现静脉注射管已经撤掉了。

  “你又在哄我。”贝丝说,

  “真的。你看上去很美。”

  “你倒是很会体贴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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