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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司机似乎看出了兰德尔的心思,当兰德尔经过汽车时,司机向前倾身,好意地大声问:“你是美国人吗?这些字的意思是:英雄、决心、助人。这是阿姆斯特丹消防队的座右铭。这是总司令的——消防队总司令的车辆。”

  “谢谢你。”兰德尔高声说,他马上感到惊奇:消防队总司令来这儿干什么?

  兰德尔转身向楼门口走去,正在这时,大门打开了,埃德隆和一位体格健壮的荷兰军官一同走过来。埃德隆那张满是凄凉的面孔显得很忧郁。那军官一定是指挥官,他戴着一顶帽舌为黑色的中间镶有红色徽章的帽子,身穿镶有金色钮扣的海军蓝制服,衣袖上缝有四道金色条纹。

  尽管他们谈话很投入,埃德隆还是看见了兰德尔,并举起一个手指示意要他等一会儿。兰德尔等着,心里还在琢磨。最后埃德隆与消防队军官握手道别,军官转身迅速离开。经过兰德尔时,军官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钻进轿车,不一会儿便疾驰而去。

  兰德尔迈步向楼房走去,心中疑惑不解,迎面走来了这位瑞士摄影师。

  “我应该事先给你打电话看你是否有空,”兰德尔歉意地说。他朝汽车离去的方向打了个手势,问道:“怎么回事?”

  埃德隆的手指穿过他一头乱糟糟的红头发。“麻烦,全是麻烦,”他不快地说。“如果我心烦意乱的话,请原谅我。你看见的这位先生是阿姆斯特丹的消防队队长,他刚过来送给我这份报告。他的onderbrandmester——”

  “他的什么?”

  “他的助理队长和一些随从在这里一直检查到今天早晨。”他奇怪地看着兰德尔,“你不知道?对不起,昨晚房后突然失火。”

  “有人受伤了吗?”

  “没有,值得庆幸的是火灾发生时屋子里没人。所有的人都被召集到办公室去参加一个所谓的会议。”

  “夜间紧急会议?是关于什么的?”

  “出版商们召集的,但是只有戴克哈德博士和邓恩小姐代表他们出席,给我们讲加快工作的重要性。会议不重要,只是说了些鼓舞士气的话。”

  “恰巧你们不在时起的火?”

  “是的,”埃德隆闷闷不乐地说,“一位邻居看见黑烟,就给消防队打电话。一辆救火车几分钟内赶到了。等我们返回时,火已被扑灭了,但是熬了几个小时,等待消防队队长及其队员查出起火原因。”

  兰德尔环视着这座楼房,“你的房子看起来损坏得并不厉害。”

  “火势被控制在起火地点。火苗从我的暗室和工作间窜出,在它开始蔓延之前就得到控制。但是我的暗室和工作间就损坏得很厉害。”

  “你是说你摄影室被毁,其它地方安然无恙?”

  “正是这样。暗室大约一半遭毁,其余部分部分受损,我带你看看去。”

  他们穿过一条充满刺鼻的厨房气味的狭窄过厅,又经过一间天花板很高的起居室,室内有绿色丝绒长沙发椅和带有雕刻图案的碗柜,这里能明显地闻到烟味,现在他们来到后面一间单独的小屋,屋内烟臭味更为浓烈。

  一扇厚重的栎木门敞开着,被斧子破坏了。门上的两用锁也被破坏了,这把锁和保护克拉斯纳波斯基地下室的那把锁相似。门的木头被烧焦了,漆黑一团。

  “我的暗室和工作间,或者还剩下些什么东西,”埃德隆说,“在通电之前,你是看不清楚的。红灯现在也不亮了。屋的这部分是用来冲胶卷,然后挂起来、晾干的地方。这些是瓷砖墙,在这张桌面涂有甲酸的桌子上我打开胶卷。这些水槽是——唉,这些你不会感兴趣。但是你是否能看见?右边墙和设备被烧焦了。前面的墙几乎烧光了。把这间屋子和我邻室隔开的帘子也给烧没了。如果你愿意随我来……”

  埃德隆小心翼翼地穿过气味呛人的暗室,兰德尔跟在后面,经过一台机器,脚踏板被火烧得不成形,来到另一间屋子,这里照像机、反射器的残骸,加上一个翻得乱七八糟的档案柜让人目不忍睹。

  埃德隆无助地环视着第二间屋子,“很显然,火是从这里燃起的。发生在一个糟糕的时间,我不得不下一步白天黑夜地干来弥补所造成的损失。”

  “是什么引起火灾的?”兰德尔问道。

  “起初,消防队助理队长坚持认为是故意纵火,我向他解释这是不可能的。这间暗室——实际上这两间房子一起——为安全起见,设计得十分特别,以保护这块地方。你瞧,没有办法能闯进来——那些加罩的通风孔太小——除非通过这道很重的防火栎木门,你见过了。消防队带着水管进来时不得不把这道门毁坏。在这之前,门没被故意搞破坏的人动过,也没有任何纵火犯能打开两用锁。”

  “有多少人知道这把两用锁的号码?”

  “当然了,我有两用锁的号码,”埃德隆说,“除我之外没有人使用这间办公室。”他想了一会儿,“我想‘第二次复活’中其它人知道这把两用锁的号码,因为是他们给我建的这间暗室。我想赫尔德林队长能有拨号,戴克哈德博士和其他出版商也应知道,我不清楚。我最终说服了助理队长,不会是故意搞破坏的人干的,因为他们无法进来。”

  “如果故意搞破坏的人通过‘第二次复活’中的某个人而进来的,那会如何?”

  埃德隆瞥了兰德尔一眼,“我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这不太合逻辑。为什么我们项目组中会有人希望毁掉我们的工作呢?”

  “没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兰德尔说道,一半是说给自己听的。

  “所以消防队继续检查,就在刚才你来的时候,消防队队长将报告交给我。队长认为火因是电路连接错误,当然这份报告并不是最终的确定结论。”埃德隆捏了一下鼻子,“这儿太呛人,咱们出去吧。”

  他们离开暗室,走进被毁的栎木门上方的过道。憔悴的摄影师递给兰德尔一支香烟,兰德尔谢绝了,埃德隆自己取出一支,点上说:“因为我无关紧要的遭遇而让你产生负担我深感抱歉,”他说道,“尤其是你第一次来我这里,我这个主人当得太差了,你有事要商量吗,史蒂夫?”

  “不多,只一件事,”他指了指他携带的马尼拉信封,“我想看看你给我做的一张原稿照片的底片——你那张九号纸草纸文稿照片的底片。”

  埃德隆做出了十分吃惊的反应,“那是我损失的一部分啊。你见过那间四室里面被毁坏的机器和档案。我全套底片,全部底片——都和其它东西一起变成烟灰了。你瞧,我今天没法接待你了。但这并不十分严重,我已安排明天就去给地下室里的纸草纸和羊皮纸照新照片。后天我就有新底片了,你想看哪张我就给你看。所以你并没有什么损失,不用担心。”

  “我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兰德尔警惕地说,“我有一整套原稿的照片,我只想将我这儿的九号纸草纸照片与原底片比较一下,想看看这张照片是否将原底片的一切都显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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