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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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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的脑子里在思考着这一切。椅子有节奏地向后朝墙上摇晃着,“我要在监狱里呆多久?” “当然,假设你被送进监狱,也许一直要呆到你决定服从法官的命令为止。直到你开口说话。” “那好。如果我不打算开口,那要在里面呆多久?一个月?一年?十年?”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马克。谁也不知道。” 又是长时间的沉寂。他已经在多琳监管的那个小房间里呆了三个小时,那地方还不算太坏。他在电影里见过监狱里的情景,歹徒们又打又闹,还用自制武器杀死告密者,看守折磨犯人。犯人相互殴打。好莱坞拍的这类电影最精彩。不过,这地方倒还不错。 他又想到了问题的另一方面,没有地方给家里打电话。斯韦一家现住在圣彼得慈善医院的943号病房。但是,一想到自己不在,里基和妈妈在那儿孤独地进行抗争,心中就难以忍受。“你和我妈妈谈过了吗?”他问道。 “没有,还没呢。听证会结束后我会找她谈的。” “我为里基感到担心。” “举行听证会时,你希望你妈妈也来吗?她应该在场。” “不。她烦心的事已经够多的了。你和我可以对付。” 她摸了摸他的膝盖,直想哭。有人敲门,她大声说,“稍等片刻。” “法官已经准备好了。”门外回答道。 马克深深吸了口气,双眼盯着她放在他膝盖上的手。“我可以引用第五条修正案吗?” “不,那没用,马克。我已经想过了。他们问问题不是要控告你,他们的目的是要收集你可能掌握的情况。” “我不明白。” “这不怪你。认真听我说,马克,我解释给你听。他们想了解杰罗姆·克利福德死之前对你说了些什么。他们将问你一些有关他临自杀之前的非常具体的问题。他们将问你克利福德对你说了些博伊特参议员的什么情况,如果说了的话。你在回答中说到的任何情况都决不会把你牵连进博伊特谋杀案。明白吗?你与此毫无关系。而且,你与杰罗姆·克利福德的自杀也毫无关系。你没有犯法,懂吗?在任何一桩罪案或错事中你都不是嫌疑犯。你的回答不会使你受牵连的。因此,你不能寻求第五条修正案的保护。”她停顿片刻,注视着他。“明白吗?” “不明白。如果我没做错什么事,警察干嘛要抓我,把我送进监狱?我干嘛要坐在这儿等着参加听证会?” “你坐在这儿是因为他们认为你知道一些有价值的情况,是因为我跟你说的那样,每个人都有义务协助执法官进行调查。” “我还是要说,那是愚蠢的法律。” “也许是吧。不过,今天我们无法改变它了。” 他朝前一晃,四条椅腿着了地。“我需要知道一些事情,雷吉。我为什么不能对他们说我一无所知?我为什么不能对他们说,我和老罗米谈了些自杀、上天堂、进地狱之类的事?” “说谎?” “对啊。会有用的,你知道。除了罗米、我和你以外,谁也不知道真情,对不对?罗米,上帝保佑,不能说话了。” “在法庭上不能说谎,马克。”她说这话时极其真诚恳切。为了找到回答这一必然问题的答案,她失去了好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问。她真恨不能说“对!就这样!马克,说谎!” 她的胃部感到了疼痛,手也有些发抖,但她强忍住。“我不允许你在法庭上撒谎。你将宣誓,因此必须讲真话。” “这么说聘请你是个错误,不是吗?” “我不这样认为。” “肯定是。你在逼我讲出真情,而在这个案子中,讲出真情会要了我的命。如果你不在,我就会走进法庭,扯一通谎,我,我妈妈,还有里基就都没事了。” “你要愿意,可以解聘我。法庭会重新给你指定一个律师。” 他站起来,走到最暗的那个角落,哭泣起来。她看见他的头耷拉下去,肩膀也垂下去。他用右手背捂住眼睛,大声抽泣起来。 尽管这种情形她已司空见惯,但看见一个惊恐不安,遭受折磨的孩子如此哭泣却使她难以忍受。她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两个代理人护送他从一扇边门进入审讯室,以避开在大厅里游荡的那些好奇的人们。但是,斯利克·莫勒预料到了这一招。他在咫尺之遥,从报纸后面静观着这一切。 雷吉跟在她的当事人和代理人后面走了进去,克林特等在外面。快十二点一刻了,少年法庭里那丛林般的嘈杂声因用午餐而稍稍安静了一点。 马克以前在电视中从未见过这种形状和设计的审讯室。这么小!而且空空荡荡。没有旁听者坐的长凳或椅子。法官坐在两面旗帜之间的一个高高的台子后面,背后就是墙。屋子中央面对法官摆着两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前已经坐了几位身穿黑袍的男子。法官右边有一张小桌子,一个不算年轻的女人在他进屋之前,一直在翻看着一叠文件,显得十分不耐烦的样子。一位漂亮的年轻姑娘坐在法官前面,面前摆着一台速记机。她身穿一条短裙,一双美腿格外引人注目。她至多不过十六岁,当他跟着雷吉走向他们的桌子时心中暗暗想道。这出戏中的最后一位演员是一名屁股上挂着手枪的法警。 马克坐了下来,心中非常清楚每个人都在盯着他。他的两个代理人离开了房问。门关上后,法官义拿起卷宗翻看着。人们一直在等待着那少年和他的律师出现,现在人们又在等候法官了。审讯室礼仪的规矩必须严格遵守。 雷吉从公文包中掏出一个法律记事簿,开始记笔记。她一只手捏着一张纸巾,轻轻敷擦着眼睛。马克凝视着桌子,眼睛仍然潮潮的,但决心把眼泪咽回去,坚韧不拔地经受这次严峻考验。人们在观望。 “门锁上了吗?”终于,法官开口了,朝着法警的方向问道。 “锁了,先生。” “很好。我已经看过请求书,现在开始审理本案。请记录,这孩子现在和辩护人在一起,孩子的监管人,他的母亲,今天早晨有人给她送去了一份请求书的副本和一张传票。但是,孩子的母亲没有到庭,我对此表示关切。”哈里停顿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看卷宗。 芬克觉得在此案中确立自己地位的时机到了。于是,他慢慢地站起来,扣上外套钮扣,对法庭说道:“法官大人,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就诉状问题说几句。我叫托马斯·芬克,路易斯安那南区政府律师助理。” 哈里的目光缓缓离开卷宗,落在芬克身上。他站得笔挺,一本正经,说话时睿智地皱着眉头,手还在漫不经意地摆弄着外衣最上面的钮扣。 芬克继续说下去。“我是递交此请求书的请求者之一,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就孩子母亲的出庭问题说几句话。”哈里一言不发,只是盯着他看,好像不敢相信似的。 “法官大人,这是我们的看法,请求人的看法,鉴于此案的性质如此紧迫,有必要立即举行这个听证会。孩子由辩护人代表,我也许应该补充一句,一个十分能干的辩护人。因此,孩子母亲的缺席不会使孩子的法律权利受到任何歧视。就我们所知,她的小儿子病卧在榻,需要母亲陪护,因此,嗯,谁知道她何时能够出席听证会呢?法官大人,我们恰恰认为立即进行这个听证会非常重要。” “你说完了?”哈里问道。 “是的,先生。这是我们的看法。” “芬克先生,你的位置,”哈里慢慢地大声说道,用手指了指,“就在那儿的那把椅子上。请坐下,仔细听我说,因为我只说一遍。如果我不得不再说一遍的话,那就是他们把手铐套在你的手腕上,把你送进我们富丽堂皇的监狱里过夜的时候。” 芬克跌坐在椅子里,张大着嘴,目瞪口呆地凝视着,一脸的疑惑。 哈里皱起眉头,从老花镜上面看过去,目光直逼托马斯·芬克。“听我说,芬克先生。这不是新奥尔良的某个花哨的审讯室,我也不是你们联邦法官中的一分子。这是我的一个小小的专用法庭,规矩是我定的,芬克先生。第一,只有当我让你说话时,你才能在我的审讯室里发言;第二,未经请求的言辞、评论或议论不会使法官大人感到荣幸;第三,法官大人不喜欢听到律师的声音。法官大人听这些声音已经听了二十年了,法官大人知道律师们是多么喜欢听到他们自己的发言;第四,在我的法庭里不需要站起来,你得坐在那张桌前,尽量少说话。芬克先生,你听明白了吗?” 芬克两眼迷茫地看着哈里,勉强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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