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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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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不要关了,今天仍旧开通,再看看今明两天的情况。”他走到窗口把领带松开。“几时统计结果?” “今天下午三点。” “我希望能早点见到数据。” “恐怕情况好不到哪儿去。” “百分之九十,”他摇摇头说。 “是百分之九十以上,”莫娜更正道。 作战室里到处散落着比萨饼包装盒和啤酒罐,那是经过一整天长时间的市场分析后留下的痕迹。此时,屋里放着的一盘新的面包圈和一排大号纸杯可乐正在等待着分析人员的到来,他们中先到的两位正在看报纸。加纳·古德曼拿着一副新买的望远镜站在窗口,正在观察位于三个街区以外的州议会大厦,他尤其注意州长办公室的窗户。昨天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有些闷,于是想到市场去找一家书店,不想透过一家皮货店的橱窗正巧发现了这副望远镜。昨天一下午他们都在兴致勃勃地透过窗户捕捉着州长那正在沉思默想的身影,他肯定是在琢磨这些该死的电话是从哪儿打来的。 几名学生狼吞虎咽对付着面包圈和报纸,并就密西西比州在定罪后减刑条款中存在的明显失当做了短暂而认真的讨论。前来参加市场分析的第三班人马中有一位来自新奥尔良的大学一年级学生,他在八点钟到场后,大家便又开始打起电话来。 他们很快便察觉到热线电话不像昨天那样容易接通,与接线员的通话变得很困难。不过没有关系,他们又开始拨州长公寓总机的电话以及州长在各地区设立的那些小型办公室的电话。州长曾大肆吹嘘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设立这些办公室是为了与人民大众贴得更紧。 电话仍在不停地打着。 古德曼离开办公室,沿着国会大街来到了州议会大厦。他听到有调试扩音机的声音,接着便见到了一些三K党徒,其中至少有十二个人穿戴着游行的全副行头,他们正在州议会大厦台阶前的南方妇女纪念碑周围聚集起来。古德曼从他们旁边经过,还和其中的一个人打了个招呼,这样一来他回芝加哥后就可以说自己同真正的三K党徒交谈过了。 那两名早晨在这里等着州长的记者此时正坐在大厦前的台阶上观望下面的景象。古德曼走进大厦时,一个本地的电视摄制组也赶到了。 莫娜一本正经地解释说州长公事繁忙,腾不出空来见他,不过拉雷莫尔先生倒是可以抽出几分钟的时间。她的样子显得有些疲惫,古德曼见了感到非常欣慰。他跟着她来到拉雷莫尔的办公室,发现他正在接电话。古德曼希望这个电话是从他那里打来的,他很顺从地坐下来。莫娜关上门离开了他们。 “早晨好,”拉雷莫尔挂上电话后说道。 古德曼有礼貌地点点头说:“十分感谢召开听证会,从州长在周三的谈话来看,我们没想到他会同意。” “他面临着许多压力,我们也是一样。你的当事人同意谈他的同谋的事了吗?” “没有,他的态度一如既往。” 拉雷莫尔用手指梳理了一下他那粘在一起的头发,又灰心地摇了摇头。“那么召开赦免死刑听证会还有什么意义呢?州长的立场也不会改变的,古德曼先生。” “我们再做萨姆的工作,好吧,我们会同他谈的。咱们还是按照周一召开听证会的既定方针进行准备吧,没准儿萨姆会改变主意。” 这时又响起电话铃声,拉雷莫尔气恼地一把抓起电话机。“不是,这里不是州长办公室。你是谁?”他胡乱记下了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这里是州长的法律处。”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是的,是的,我知道你会投州长的票。”他又听了一会儿。“谢谢你,赫特先生,我会转告州长你来过电话。是的,谢谢。” 他把话机放回原处。“密西西比州杜马的吉尔伯特·赫特先生也反对执行死刑,”他瞪着电话机有些茫然不解地说,“这电话简直是在抽疯。” “电话很多,是不是?”古德曼同情地问。 “多得让人难以置信。” “支持还是反对?” “差不多一半一半吧,”拉雷莫尔说。他拿起电话按动了密西西比州杜马的吉尔伯特·赫特先生的号码。没有人接电话。“这就奇怪了,”他挂上电话说,“那人刚刚打来电话,还留下一个有效的电话号码,这会儿却没人接电话了。” “也许是刚刚出去了吧,一会再打一次好了。”但古德曼心里却希望他腾不出时间再试一次。昨天刚刚开始市场分析后不久,古德曼就做了一点小小的技术上的变动。他指示他的分析员们要首先确认电话号码的主人不在家后再拨电话。这种办法可以防止拉雷莫尔这一类好奇心重的人或是某些喜欢多事的热线接线员再打电话回去找电话的主人询问。因为那些人有很大可能是坚决支持死刑的人。这样做虽说减慢了市场分析的速度,但古德曼觉得要更稳妥些。 “我正在准备听证会的计划,”拉雷莫尔说,“有备无患吧。地点或许在楼下的议会财源调查委员会室。” “是非公开的吗?” “不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们只剩四天的时间了,拉雷莫尔先生,事事都会有问题的,不过听证会是州长的事,他能同意我们就已经很感谢了。” “我有你的电话号码,咱们保持联系吧。” “此事完结以前我不会离开杰克逊市的。” 他们很快握了握手,古德曼离开了这间办公室。他在大厦前的台阶上坐了有半个小时,望着那些三K党徒正在聚拢起来,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 四十二 虽说唐尼·凯霍尔年轻时也穿过白袍戴过尖顶帽,但他却和在帕契曼正门前面不远那片狭长草地上巡游的一队队三K党徒保持着一定距离。这里的保安措施很严密,全副武装的警卫正在监视着那些示威者。在三K党徒聚集的遮阳伞附近,还有一伙穿着褐色衬衣的光头党人,他们举着的标语要求释放萨姆。 唐尼看了一会儿示威活动后便在一名警卫的指引下把车子停在了高速公路旁边。监狱门岗处的警卫核对了他的姓名,很快就有一辆监狱的囚车向他开过来。他的哥哥在帕契曼已经坐了九年半的牢,唐尼每年都要设法来看他一次。不过,他最后一次来这里已经是在两年以前了,他一直羞于承认此事。 唐尼·凯霍尔今年六十一岁,是凯霍尔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们兄弟数人十几岁时便都在父亲的影响下参加了三K党。在当时作这种决定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根本用不着任何考虑,因为那是全家人的愿望。后来他参加了军队,去朝鲜打过仗,游历了世界。在这期间他对穿白袍和焚烧十字架失去了兴趣。他在一九六一年离开密西西比州,先是去了北卡罗来纳州的一个家具公司工作,眼下住在达勒姆附近。 在这九年半中,他每个月都要悄悄地给萨姆寄一条烟和不多的一些钱,只是不常写信,他和萨姆对写信都不感兴趣。达勒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有个关在死监的哥哥。 他在前门入口处给搜了身,又被带到前面办公室,不一会儿萨姆也给带了进来,两个人被单独留在屋里。唐尼长时间地拥抱了萨姆,两人分开时眼睛都有些湿润。他们的个头和身材都差不多,但萨姆显得起码要老二十岁。萨姆坐在桌沿上,唐尼坐在了不远的一张椅子里。 两人都点燃一支烟,各自望着自己的前面。 “有什么好消息吗?”唐尼终于问道,其实他早就知道问题的答案。 “没有,一点也没有。法院驳回了所有上诉,他们真要动手了,唐尼,他们要杀死我,把我像头牲畜似地弄进毒气室里杀掉。” 唐尼的头垂到了胸前。“我很难过,萨姆。” “我也很难过,不过,他妈的,这一切过去后我的好日子就来了。” “别那样讲。” “我说的是心里话,我厌倦了关在笼子里的生活,我老了,时候到了。” “但你罪不至死,萨姆。” “这正是最难让人接受的,是吧。其实并不只是我他妈的会死,所有人都有死的一天,只是一想到那些蠢驴会利用我为他们自己大捞好处我就受不了。他们就要赢了,他们得到的奖赏就是把我绑起来然后看着我咽气,这才是最可悲的事。” “你的律师不能做些什么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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