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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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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因为聚餐而推迟工作半小时。正当我从一个办公桌到另一个办公桌,逐个分发内部电话本时,弗吉尼亚和路易斯从我身旁经过,往速记中心方向走去。她们走得很慢,双手放在显然由于吃得过多而鼓胀的胃部。 “我吃多了。”路易斯说。 弗吉尼亚点了点头,“我也是。” “怎么样?”我问得太直截了当了。我想让她们因为没有等我而感到羞愧。 弗吉尼亚看着我,“你说什么?” “聚餐怎么样?” “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好奇罢了。” “你不也在那里吗?” “不,我没有。” 路易斯皱了皱眉,“可是你明明去了呀。我还跟你说过话呢。我还告诉你我的女儿遇到了一场灾难。” 我眨了眨眼睛,“我真的没有去。我一直都在这里。” “你肯定吗?” 我点点头。我当然肯定。我知道我在哪儿吃的午餐,我也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不过我仍然感到一阵阵发冷,觉得很不舒服。我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一定是我的幽灵替我参加了聚餐,结果她们错以为是我去了。 “哦,”路易斯摇摇头说,“这太离谱了。现在我不敢发誓说你去了。” 我遭到了所有人的冷落。 开始我还没有注意到它的范围,因为公司并不是一个快乐的大家庭。它是一个非私人性质的办公处所,即使是朋友之间,除了在走廊上简短地互道一声“嗨!”之外,没有多少机会在一起谈话。 但是人们的举止使我感到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试着忘掉这个想法,尽可能不让它影响我的情绪。可是它却时时刻刻都在折磨着我。每一个工作日,在办公室里跟德里克度过的每一天,每一次穿过大厅,每当消磨休息时间和午餐时间,都会令我想起它。 过多地考虑这些问题似乎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似乎有些过度自我专注的倾向。我的意思是说,第三世界国家里每天都有许多人死于一些现代科学完全能够治愈的疾病,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里每天都有许多人无家可归、饥肠辘辘,我却在这儿为自己和同事们之间的不和谐关系而愁眉不展。 可是每一个人都面对着不同的现实问题。 在我的现实中,这个问题确实很重要。 我考虑过跟简谈一谈。我的确想跟她谈,甚至连怎样谈都计划好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付诸实现。 星期五下午四点,霍普照例用她习惯的方式为我们发薪。 当她把信封递给我时,我向她表示了感谢,然后打开信封,取出了那张支票。 钱数比平常少了60元。 我看着支票上的印刷体数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我转身看着德里克,“你的支票有什么问题吗?”我问道。 他耸了耸肩,“不知道,还没看。” “请你看一眼好吗?” “这不关你的事。”他告诉我说。 “好极了。”我站起身,拿着我的支票,穿过走廊去了斯图尔特的办公室。跟往常一样,他坐在桌旁读着一份计算机杂志。 我在门框上敲了一下,他没有抬头。我走了进去。 他对我皱皱眉,“你来这儿干吗?” “我有一个问题,”我说,“我需要跟你谈谈。” “是什么样的问题?” 有一把椅子是空着的,但是他并没有招呼我坐下,所以我仍然站着,“找的支票上少了60元。” “我不知道这件事。”斯图尔特说。 “我知道。不过你是我的上司。”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应该对你一生中遇到的一切事情负责吗?” “不,我只是想……” “不要想。我对你那个不足挂齿的支票问题一无所知,而且实话对你说,琼斯,我对此事一点儿也不关心。”他又拿起了杂志,开始阅读,“如果还有问题的话,去找财务处好了。”我低下头又看了一眼支票,注意到在票根位置有一些我原先没有看到的东西。我清了清嗓子,“在时间一栏中写着,我上个星期只工作了4天。” “瞧,这下你该明白了。这就是你的薪水被减少的原因。问题总算解决了。” “可是我确实工作了5天。” 他放下了手里的报纸,“你能证明吗?” “证明?你亲眼看到我来了5天。星期一我帮你完成了IBM备忘录,并将有关新型键盘的一页内容重新打印了一遍;星期二你和班克斯先生都跟我谈了地质商务软件的工作;星期三和星期四我将地质商务软件的处理功能拉了一个清单;星期五我把完成的工作交给了你,并开始着手半月汇总系统的升级换代工作。” “别指望我每一分钟都注意着部门中每个人的表现。实话对你说,琼斯,财务部门从来没有犯过这种错误。如果他们说你上个星期工作了4天,我只能相信他们的说法。” 他的目光又回到他的杂志上。 我盯着他。这是一个奥威尔式的由于严酷统治而失去了人性的噩梦,一个真实生活中的第22条军现(即无法逾越的障碍和无法摆脱的困境)。我不敢相信它正在发生着。我迫使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多年来,我已经对这种类型的理论产生了免疫力。我生活中所遇到的许多挫折教会了我要适应自己身处的现代社会。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时,我仍然感到懊恼万分。 斯图尔特继续对我视而不见,哗啦哗啦地翻动着杂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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