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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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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有五、六十个圆锥形的帐篷散立在河的两岸,在夕阳余晖照耀下,整个部落显得安详而平和,他们是活的遗迹,岁月和文明的前进与他们无关,他们过着人类原始的生活,他们就是原始,就是古代。 西斯可缓步前进,中尉可以看得见;在帐篷旁边工作的人们,甚至,可以听见他们谈话和走动的声音,印第安语他不懂,但是他听见笑声,这是人类共同的语言,从古到今,表达的都是快乐。 邓巴中尉坐在西斯可背上,手上抱着受伤的女人,静静注视着眼前的部落,一个世外桃源,一个与世隔绝的净地。 原来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边疆。 他来了。 以前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执意前来边疆,现在他知道了,就像掀开历史扉页一样,他突破时光,进入古老的传说之中,这就是他所想要的。 在他怀中的女人咳嗽了,她不安地蠕动,中尉温柔地拍拍她的背。 然后,他低头轻吻她的头发。 西斯可继续前进,他们走向河边,河里有许多人,在距离他几码的地方,一个女人牵着两个小孩,走在河流的石头上。 他们也看见他了。 3 这个女人一看到中尉立刻尖叫,她像母鸡赶小鸡一样,一边尖叫,一边把孩子赶上岸,然后在整个部落里穿梭奔跑。“白人士兵,白人士兵”她用全身力气大叫,一时之间,整个宁静的部落沸腾起来,所有的印第安狗汪汪吠叫,女人们忙着把小孩赶走,马匹不安地嘶叫,男人们纷纷从帐篷里弄跑出来。 他们以为遭受攻击。 整个部落立刻进入武装戒备,男人们拿出武器翻上马背,妇女和小孩则尽量在后退,尘沙扬起,马嘶狗叫,原先的宁静祥和,完全破坏无遗。邓巴中尉想起被骚扰的鸟巢,所有的鸟儿躲避不及,对空鸣叫,羽毛飞落。 中尉绝对没有想到要引起如此大的一场骚动,他只是来拜访,他并无恶意,但是,他们认为他是不速之客,是入侵者,族里的勇士站成一排,挡住他的去路,他们手拿刀箭石斧,不停地对他吼叫。 中尉更难过,为什么他的出现,会引起他们如此大的恐慌?难道他们认为他会掠夺烧杀他们的部族吗?不,中尉多么想告诉他们他不会,但是,彼此之间,没有互相沟通的语言,苏族人喋喋不休,奇怪的声音从他们喉咙吐出来,中尉一个字也听不懂。 中尉往前再上两步,所有吵闹的声音乍然停止,中尉小心呵护手中的女人,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像是携带珍贵礼物的远客。 这个女人非常的重,中尉轻轻将她抬高,这个微小动作,立刻引起族里无言的骚动,他们在看中尉手中的女人究竟是谁,然而,他们面无表情,不言不语,中尉不知道他们是否认识她,在紧张的安静中,有轻微的声音响起,铃裆声,或许是他们身上缀饰发出来的。 然后,中尉看到一张熟面孔了,在与他对峙的第一排勇士中,有一位曾经到他营地偷窃西斯可,并对他吼叫三声。 中尉试图与他沟通,他再度轻抬手中的女子,像是说:“嘿……请来带走她。” 这名勇士犹豫了,他回头过去看他的同伴,没有人回答他,当他转头回来时,中尉再度对他抬了抬手中的女人。 于是,飘发向前走了,他面无表情,全身肌肉在极度的紧张中。如果,如果这名白人企图对他或对站立舞拳不利,他会一斧劈死他。 他继续往前走,全族的目光都集中在他和白人之间,白人仍纹丝不动,没有人知道白人为何而来,没有人知道站立舞拳为何会落入他手中。 当飘发来到中尉面前时,中尉以清晰稳定的声音告诉他。 “她受伤了。” 中尉把怀中的女人抱开来,让飘发看她的脸。现在,中尉知道这名男士认识女人,他眼中有奇怪的神情,突然,在中尉还来不及阻止之前,这名勇士突然从他手中夺走女人。 这名勇士的动作十分粗鲁,受重伤的女人摔落在地上,中尉吓了一跳,他要想阻止,但是来不及了,这名勇士像拖着一条狗般的,把站立舞拳拖在地上,拉回他们的人之中。 然后女人们骚动了,大家一拥而上,团团围住女人低声说话,她们似乎在讨论站立舞拳的伤势,而男人们仍一个个昂首站立,倪视着他。 中尉气馁了,他们与他毫无沟通之处,他们是完全不同种的人,没有人欢迎他,也没有人愿意了解他。 这不能怪他们,难道他要他们伸开手臂欢迎他,用他的语言和他说话,并准备晚宴招待他吗?他错了,他只是个不速之客,大草原的原始部落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侵犯他们,造成他们的恐惧,他应该离开。 邓巴中尉灰心之至,不过,没有人理会他的伤心,他们仍戒备鄙夷地看着他,仿佛他是可怕的疾病,只希望他尽早离开。 甚至,邓巴中尉已经了解,这个部落的人不屑杀他。 他倒转马头,往回家的路上去。 有两个年轻的孩子跟着他,他们不是欢送他,而是监视他在回家途中,是否有任何不良企图或不良行为。 他们白跟了,这名他们视之为敌人的白人士兵,什么事都没有做,只是往他自己家的方向前进。 4 回去的路竟然变得如此漫长无趣,有好几哩路的时间,中尉的心志昏乱挫折,他想要安慰自己,但是种种鄙夷自怜的情绪,使他降到情绪的谷底,他是个白痴,是个大傻瓜,他对苏族人一厢情愿,其实自己只是个令人讨厌的笨家伙。 他不想哭,不过却忍不住泪水,第一滴泪水落下后,悲伤整个儿淹没他,他开始哭,像孩子般地伏在西斯可背上痛哭不已。 5 他没有看路,不知道已经回到家了,当西斯可停止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营地了。他没有立刻跳下马背,只是呆呆地坐着。营地?这里就是他的家吗?似乎不是,他是草原的闯入者。营地的土地是强占而来的,属于苏族的生活领域,主人们对他表示不欢迎……。 这时候,他看到双袜了,这只狼出现在这经常出现的河边,安静地看着他,邓巴心头一酸,眼泪又几乎流下来,双袜的眼神似乎写着谅解与难过。 邓巴跳下马背,进入小茅屋,将皮靴子踢在地板上,便翻身上床。 他累了,一整天驰骋草原,使他筋疲力竭,但是一想到双袜却又睡不着了,为什么它会有那个耐心坐在那里等待?它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但是它却坐在那里,一定是等了许多时候。 邓巴下床,接近黄昏,天色迷蒙,他走下级坡,越过河。 狼仍旧坐在原地,邓巴拿出一块熏肉丢到狼坐的附近,狼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然后,邓巴回到营地,拿出一些干草给西斯可,才安心地回自己的床上。 不过他仍睡不着,那个女人的脸出现在他脑海,下意识地,他觉得与那女人相识已久,她唇边腼腆的笑意和眼中的光彩,真诚而感人,他相信在这样一张脸孔背后,必然有着别人所不知的辛酸往事,他试回去猜测,然而,太遥远了,他猜不着,每个人都有他的故事,不是吗?他会喜欢她的故事,喜欢她的人,她的脸勾起他许多回忆,甜蜜的,令人宽慰的往事。 渐渐地,中尉激动挫折的心情平静下来。他平躺在床上,像鸦片吸食者一样,沉溺于虚幻愉悦的幻觉中,当金星带领群星出现于无边际的大草原天空时,他已睡得鼾声大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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