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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曼海姆便拿来念了。

  “嗯,你觉得怎么样?”

  “凶极了,朋友,简直不留余地!”

  “你想他们会怎么说?”

  “啊!一定是大叫大嚷啰!”

  可是毫无动静。相反,在克利斯朵夫周围,人家的脸色反而好看起来;他痛恨的人居然在街上向他行礼。有一回,他拧着眉毛,叽哩咕噜的跑到社里来,把一张名片望桌上一丢,问:“这算什么意思?”

  这是最近被他痛骂了一顿的一个音乐家的名片,上面写着"感激不尽"几个字。

  曼海姆笑着回答:“他是说的反话呀。”

  克利斯朵夫马上松了口气:“嘿!我就怕我的文章使他高兴呢。”

  “他气死了,"哀朗弗尔说,"可是他不愿意表示出来,想装得满不在乎的一笑置之。”

  “一笑置之?……混蛋!"克利斯朵夫气愤愤的说。"让我再写一篇。最后笑的人才笑得痛快呢!”

  “不,不,"华特霍斯听了克利斯朵夫的话不大放心。"我不相信他是笑你。我看倒是屈服的表示,他是个真诚的基督徒;人家打了他左边的嘴巴,他就把右边的送上来。”

  “那更妙了!"克利斯朵夫说。"嘿!胆怯鬼。既然他要,我就赏他一顿板子罢!”

  华特霍斯还想插几句,可是别人都笑起来了。

  “让他去罢……"曼海姆说。

  “对,"华特霍斯忽然镇静了。"也不在乎多一篇少一篇!……”

  克利斯朵夫走了。同事们手舞足蹈的狂笑了一阵。等到大家静了一些,华特霍斯对曼海姆说:“笑尽管笑,究竟差点儿闯祸……我求你还是小心些罢。你要教我们倒楣了。”

  “呕,别急!"曼海姆回答。"日子还长呢……再说,我也替他放了好多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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