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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我看到地母和天父遭到禁锢,埋在隐秘的地窖,成块的闪长石和花岗岩压住他们的身体,只有头和脖子是自由的。在这种状况下,他们即不能抗拒恶神用人类的鲜血来饲喂;尽管违背意愿,也无法抗拒恶神从他们脖子里吮吸宝血。世上全部的恶神,都来汲取这最起源的宝血了。

  天父和地母因受尽折磨而尖叫,他们乞求释放,但是那些恶神却不为所动。他们品尝天父地母的痛苦,正如同品尝人类的鲜血一般。恶神以挂人类的骷髅骨作为打扮,袍子上染着人类的血。地母和天父拒绝供奉的祭品,如此一来,只徒然增加他们的无助与无奈。他们不肯凭藉吸血来取得力量以搬动石头,他们希望单凭思维意志来达成目标。

  饶是如此,地母天父的力量仍增强了。

  酷刑年复一年,神与神间的真正年复一年,相信生命和相信死亡的教派,彼此之间的纷争也年复一年。

  历经数不清的岁月,地母和天父终于陷入寂静中;没有谁记得他们曾经乞求、战斗或谈话的即往;没有谁记得囚禁天父和地母的是那个恶魔,甚至也没有谁知道,为什么绝不允许释放被囚的他们。有一些根本不相信地母和天父竟然是起源,也不相信他们的供祭对别人有害。那不过是一个古老的故事吧!

  历来,埃及就是埃及,它的宗教不受外来者的破坏;仍然相信良心,相信不论贫富,死后皆受审判,仍然相信世上的美德和死后的生命。一个夜晚来来临,地母和天父终于从监禁中获得自由,那些看守他们的,察觉只有地母天父自己

  能移开石头。在静默中,他们的力量强大到难以估量;然而他们一如雕像了。在肮脏黑暗监禁几世纪的房间中,他们互相拥抱;赤裸裸且闪闪发光,衣物由于年代久远,早已腐烂不堪。

  当他们啜饮供养的祭品,行动就一如冬天的爬虫类,慢吞吞懒洋洋。时光仿佛对他们意义全然不同;对他们而言,一岁只是一夜,世纪乃是一年。

  古代的宗教仍强盛如昔,即不属东方,也非真属西方;饮血族仍保留良好像征,即使最卑微的埃及灵魂,来世也能享有灿烂的生命。

  随后的时代,只有作恶之人,能得意充当祭品。甚至藉此消除人们罪恶,并保护人们。神的静默声音安慰了弱者;神只在饥饿中,学习到真理;世界充满了永恒之美,没有灵魂是真正孤单的。

  地母和天父奉祀在最可爱的圣殿,神只来到圣殿,依他们的意愿,得取走滴滴珍贵宝血。

  但是,不可逆料的事发生了,埃及的末日即将来临。原本认为不会改变的事,几已完全的改观;亚历山大大帝来了;托勒密王朝是统治者;凯撒和安东尼——戏剧中未开化和不可思议的要角全来了,这出剧不啻是真正的“全部的终结”。

  终于,这个阴险、愤世嫉俗的长老,这个坏心眼、失意的家伙,把地母和天父留置在太阳下。

  我从长椅上起来,站在位于亚历山大的房间中,注视着动也不动、眼眸直瞪的阿可奇,弄赃的亚麻布披在她身上,对她真是侮辱。脑海盈满古老诗句,我已被挚爱征服了。

  和长老打斗过的身体不再疼痛,骨头也已复原。我跪下来,亲吻阿可奇垂在身旁的右手手指,我抬头仰望,看到她正俯视着我,她歪着头,脸上掠过一阵奇怪的表情,其纯挚正如她的受苦,与我刚

  尝到的幸福感没有不同。然后,她的头非常缓慢地转成向前直视,那一刻,我知道自己所看见和了解的事,是长老从来不曾知道的。

  再次用亚麻布裹着她的身体时,我已恍惚忘我,只更觉得必须好好照顾她和恩基尔;长老可怕的死亡景象,不时在我面前闪现,她输给我的血,增加我肉体的力量,同时也增加我精神上的亢奋。

  在准备离开亚历山大时,我梦见逐渐苏醒的恩基尔和阿可奇,在未来的日子里,渐渐恢复所有被偷走的元气;我们将在亲密儿奇异的情况下,互相认识了解,梦里的经历与认知之丰富,使得她赐给我的血都相形失色。

  我们旅行所需的马匹和车辆,雕刻精美的石棺、锁及铁链等等,我的奴隶早已准备就绪,一切全在屋外等候出发上路。

  我把装好地母和天父的木乃伊箱子,放入石棺中,并排地放在马车上,加上锁链,并用厚重的毛毯盖在上面,我们往城外出发而去;途中我们先抵达地下神殿的大门口。

  站在大门口,我下令嘱咐我的奴隶,一旦任何人接近就大声警告。我拿了一个皮袋走进庙里,进入长老的书库,把所能找到的文件,悉数放入袋中;我偷走那里每一片带得走的文献,甚至希望能取下墙上的文字雕刻。

  屋里还有别的同类,但是他们太害怕而不敢出来。他们当然知道我带走地母和天父,他们也可能知道长老的死亡。

  我没有什么顾忌,我要离开古老埃及了;随身带着我们力量的依据和一切资料,我年轻、鲁莽而且热情洋溢。

  我终于到达殴诺得河上的安提克——一座伟大奇妙的城市,它的人口和财富足以和罗马媲美——我读了那些写在纸草上的古文,文中记述了阿可奇向我透露的所有事情。

  我为她和恩基尔建造第一座礼拜堂,往后礼拜堂则遍及整个欧亚洲。他们知道,我会永远照顾他们,我也知道,他们不会让灾难降临到我身上。

  经过许多世纪后,我在威尼斯,惨遭一伙幽冥子孙的焚烧,当时我离阿可奇太远,不能得到救援,否则她将会再次施以援手。在真正尝到当年神只被烧的痛苦之馀,我终于挣扎回到圣殿,在喝了她的宝血之后,身体终完好如初。

  把他们安置在安提克后,差不多过了一个世纪,对他们复活的可能我已不抱希望。他们的沉默和静止持续至今,只有皮肤戏剧化地随着年岁改变,太阳的灼伤逐渐消退,他们再度恢复像雪花石膏般的白润光滑。

  这段时间,我察觉自己忙于观察城市趋向和时代变化,我疯狂爱上一个希腊艳妓,魅力棕发的潘多娜。我以对人类最热烈的拥抱来爱她;她第一眼就看出我的真实身份,等待时机成熟,她的魅惑使我昏眩痴迷,终于将她带入魔法之中,由于获准从阿可奇那里得到血,她变成我所知道最有力量的超自然怪物之一。两百年来,我活着、战斗,忙着和潘多娜相爱。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

  几个世纪来,我有百万个故事可以一说。我从安提克到君士坦丁堡去旅行,返回亚历山大,又往印度去,而后再到意大利;从威尼斯到酷寒的苏格兰高地,然后到爱琴海中的岛屿——现在我们所在的地方。

  我能告诉你这些年来,阿可奇和恩基尔极细微改变,他们所做令我困惑的事,以及他们留下来的难解之迷。

  或许,在遥远未来的某个夜晚,当你再回到我身边,我将谈其它熟知的不死幽灵的故事,有一些和我一样,是各地残存神只制造出来的——部份是地母的忠仆,有些则是来自东方的恶魔。

  我可以告诉你马以尔的事。那个可怜的德鲁伊祭司,在喝了一位负伤的神的血后,在一瞬间失去原有的古老虔信,变成一个具危险性,而又无赖的不死幽灵。我可以告诉你;那些必须照顾者的传说,如何流传到全世界,以及许多次有其它不死幽灵,或因骄狂,或只是想彻底的破坏,拟偷走地母天父,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我将告诉你有关我的孤独、我缔造的其它幽灵以及他们的结局;有关我如何带那些必须照顾者埋入地底,然后再度复出;感谢他们的血,使我再度蛰伏地底之前,能过凡人的好几个世代。我可以告诉你,我偶尔遇到的几位真正永生的幽灵;有关我在德勒斯登市最后一次看到潘多娜,她和一个来自印度,强大邪恶的吸血鬼一起,我们大吵一架后分开了;她曾有一封信,恳求我在莫斯科与她见面,可惜信掉落在零乱的旅行箱箱底,发现时已晚。太多的事,太多的故事,有些可以记取教训的,也有什么也不是的……

  但是我已经告诉你最重要的,关于我如何取得那些必须照顾者,以及我们真正是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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