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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正如一位市道者在教堂里对着圣安东尼奥的画像大声叫喊一样,黑人、窃贼、醉汉;这样一来听众们大惊失色,然后他再解释其意图,挑明其花招,所有这些斥骂都是表现现象,现在他该说明原因了;说圣徒是黑人,因为他的皮肤被魔鬼涂黑了,但魔鬼却涂不黑他的灵魂;说圣徒是窃贼,因为他从马利亚手中抢走了圣子;说圣徒是醉汉,因他他曾陶醉于上帝的恩惠;啊,布道者必须小心从事,当你倒置概念的时候恰恰无意识地说出了在你心中沉睡、在你梦中翻腾的异教徒的意图;你又喊叫起来,该诅咒的上帝,该诅咒的圣子,该诅咒的圣灵;但马上又补充说,魔鬼们在地狱里这样声嘶力竭地叫喊;这样你以为就能逃避判罚,但那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人,当然不是瞎了眼的托比亚斯,而是那个既不瞎又不眼前一片黑暗的人,他知道你说出了两个深刻的真理;他会从两个当中选择一个,选择他自己的那一个,因为你和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是上帝的真相,更不知道他是木是真正的上帝。

  这又好像是文字游戏,作品,手,声音,飞行;巴尔托洛梅乌·德·古斯曼神父,人们告诉我,靠你这双手使一架机器飞到空中;他们说出了当时看到的事实,但他们没有看到第一个事实掩盖的事实;我倒想了解得更清楚一点;那是12年前的事了,从那时起事实发生了很大变化;我重复一遍,我想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什么是秘密呢;对这个问题我要这样回答,据我想象所及,只有音乐能在空中飞翔;那么明天我们去看一个秘密吧。

  这时他们正停在托比亚斯故事的最后一幅画布前面,图画说的是鱼的苦胆使盲人恢复了视力;多门尼科·斯卡尔拉蒂先生,苦味正是有双重视觉者的目光;巴尔托洛梅乌·德·古斯曼神父先生,我迟早要把这一点写进音乐之中。

  第二天,两个人各自骑上自己的骡子前往圣塞巴斯蒂昂·达·彼得雷拉庄园。院子扫得干干净净,一边是主人住宅,一边是粮仓和仓库。耳边传来水车转动的声音,水在沟里洞洞地流动。附近的苗圃已经播种,果树也修剪得整整齐齐,一眼看去与10年前巴尔塔萨尔和布里蒙达头一次进来时那荒芜的景象完全变了样。

  前边的地仍然荒着,力不能及,只得如此;只有三只手可以种地,而这三只手大部分时间不能干地里的活计。仓库的门敞开着,里边传出于活的声响。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请意大利人在外边等一下,自己进去了。只有巴尔塔萨尔一个人,他正在用手斧切割一根长长的木椽子。

  神父说,巴尔塔萨尔,下午好,今天我带.一个人来看那机器;是谁呀;王宫里的人;不会是国王吧;总有一天他要来的,几天以前他刚刚和我单独谈过,问什么时候他能看到机器飞起来,这次来的是另一个人;这样他就了解这个非常秘密的事了,我们不是说好要保守秘密吗,所以我们这么多年才一直只字不提;我是大鸟的发明者,我决定怎样做适合;但是我们在制造这架机器,要是你同意,我们可以走嘛。

  巴尔塔萨尔,我不知道怎样向你解释才好,但我感到我带来的人非常可靠,我敢为他担保,敢用我的灵魂打赌;是女人吗;男人,意大利人,几个月前才到王宫,他是个音乐家,公主的钢琴教师,王宫小教堂的教师,名字叫多门尼科·斯卡尔拉蒂;是埃斯卡尔拉特吧;不完全一样,但区别不大,可以称呼他埃斯卡尔拉特,人们也会以为你叫对了。神父朝门口走去,但又停住脚步问,布里蒙达在哪儿呢;在菜地里,巴尔塔萨尔回答说。

  意大利人躲到一棵大法国梧桐树的阴凉里。他似乎对四周的一切并不感到好奇,静静地望着主人住宅关着的窗户,看着长了草的屋檐,看着水沟中泊涵的流水,看着贴着水面低飞捕捉飞虫的燕子。

  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从口袋里换出来的布条;要接触这个秘密必须把眼睛蒙上,神父笑着说;音乐家以同样的口气回答说,随你蒙多少次,回来的时候也照样办吧;请不要介意,注意门槛,这里有一块更高一点的石头,好了,在除下蒙眼布以前我想告诉你,有两个人住在这里,男人叫“七个太阳”巴尔塔萨尔;女人叫布里蒙达,因为和“七个太阳”在一起生活,所以我称她“七个月亮”,他们正在这里建造我要让你看的作品,我说清楚应当怎样做,他们照办;现在可以解下蒙眼布了,斯卡尔拉蒂先生。意大利人不慌不忙地解下蒙眼布,神态像刚才望着燕子时那样安详。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只巨大的鸟,双翅展开,尾巴开成扇形,长长的脖子,脑袋刚有个雏形,看不出它将是一只隼或者海鸥;这就是那个秘密吧,他问;对,至今有3个人知道,现在是4个人了,这位是“七个太阳”巴尔塔萨尔,布里蒙达还在茶园里,很快就会回来。意大利人向巴尔塔萨尔轻轻点了点头,巴尔塔萨尔深深还了一礼,他虽说不算灵巧,但一直是这里的机械师,并且身上很脏,被铁匠炉秦得黑黑的,全身只有铁钩子因为经常干活而闪闪发光。

  多门尼科·斯卡尔拉蒂走近靠两边支撑着的机器,把手放在翅膀上,就像在琴键上弹奏一样;奇怪的是整个大鸟颤动了一下,因为大鸟很重,木头骨架,铁片,拧起来的藤条,要是有力量让这庞然大物飞起来,那么人就无所不能了;这翅膀是固定的吗;对,是固定的;但没有不拍动翅膀就能飞翔的鸟;对这个问题,巴尔塔萨尔会回答说只要有鸟的形状就能飞起来,但我的回答是,飞翔的奥秘不在于有翅膀;那么我就了解不了这个秘密了;除了这里看到的以外我不能再多说了;这我已经十分感谢了,但是,既然这只大鸟将来一定能飞起来,可它怎么出去呢,因为门太小,容纳不下。

  巴尔塔萨尔和巴尔托洛梅乌·洛伦索神父相互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茫然,没有说话就走出去了。布里蒙达站在那里,手里提着满满一篮子樱桃,她回答说,有时候建造,有时候破坏,一些人用手建造了这个屋顶,另一些人会用手把它拆掉,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把所有的墙拆掉。这是布里蒙达,神父说;就是“七个月亮”,音乐家补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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