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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偷书贼(5)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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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 犹太人走后,鲁迪松开了莉赛尔,偷书贼一言不发,没有回答鲁迪的问题。 莉赛尔也没有回家,她伤心地走到火车站,在那里等爸爸回来。开始,鲁迪和她站在一起,但是汉斯还要等上大半天才会回家呢,所以他去叫来了罗莎。在去火车站的路上,他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罗莎。罗莎到火车站后,没有问女孩任何问题,她已经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陪着莉赛尔一起站着,最后劝莉赛尔坐下来等爸爸。 爸爸下车后知道了这件事,他扔下包,对着火车站的空气猛踢了一脚。 这天晚上,他们都没有吃饭。爸爸的手指亵渎了手风琴,不管他如何努力,也弹不出一首像样的曲子。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偷书贼在床上躺了三天。 每天早晨和下午,鲁迪·斯丹纳都会来敲门询问她的病情。女孩根本没有生病。 第四天,莉赛尔走到隔壁家门口,问他是否愿意和她一起到去年他们撒面包的那片树林去。 “我本来该早点告诉你的。”她说。 他们按照约定在通往达豪的路上走了很远,然后站在那片树林里。阳光把树木照出了长长的影子,松果像点心一样洒落一地。 谢谢你,鲁迪。 为你替我所做的一切,为你把我从路中央拉走,为你阻止我…… 她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她的一只手扶着旁边的一根树枝。“鲁迪,如果我告诉你一些事情,你能发誓不对任何人提一个字吗?” “当然,”他能感觉到女孩严肃的神情,还有她沉重的语气。他斜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什么事?” “你发誓?” “我已经说了。” “再说一遍。你不能告诉你妈妈,你哥哥或者汤米·穆勒,任何人。” “我发誓。” 她靠在一棵树上。 看着地面。 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看着地下,仿佛能看到自己脚下写着一些文字,这些文字出现在松果和散落的树枝中间。 “还记得那次我踢足球受伤了吗?”她问,“就在大街上。” 她花了大约四十五分钟讲述了这个故事,两次战争,一部手风琴,一个犹太拳击手和地下室,也没有忘记解释几天前慕尼黑大街上发生的那一幕。 “这就是你走近犹太人的原因,”鲁迪说,“在我们撒面包那天,你是去看里面是不是有他。” “是的。” “十字架上的耶稣啊。” “是的。” 高大的树木成了一片三角形的树林。他们都保持着沉默。 莉赛尔从口袋里掏出了《撷取文字的人》,把其中一页翻给鲁迪看,上面画着一个脖子上挂着三枚奖牌的男孩。 “给头发上涂上淡黄色,”鲁迪念道,他用手指摸着这几个字,“你把我的事告诉他了?” 开始,莉赛尔没有回答。也许是对他的爱突然涌上了心头,或许是她一直爱着他?很有可能。她想让他亲吻自己,可是却说不出口。她想让他把自己的手拉过去,把自己拉到他身旁,吻她,无论是什么地方,嘴唇、脖子,或是脸颊。她的皮肤觉得空荡荡的,仿佛在等待着这个吻。 几年前,他们在泥泞的运动场上比赛时,鲁迪还是一个毛孩子。这天下午,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会送人面包和泰迪熊的大人了,他是希特勒青年团运动会的三项冠军,是她最好的朋友。还有,他只能活一个月了。 “当然,我对他说起过你。”莉赛尔说。 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说再见了。 伊尔莎·赫曼的小黑本子 八月中旬,她想自己该去格兰德大街八号寻找从前那疗伤的方法了。 让自己振作起来。 这就是她的想法。 这一天,天气酷热难挡,但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小雨。在《最后的人间陌路人》这本书的最后有一句话,莉赛尔从迪勒太太的商店经过时想起了它。 《最后的人间陌路人》,第211页 太阳烘烤着大地,反反复复,我们也像炉子上的炖菜一样被它烘烧着。 这个时候,莉赛尔只想到了这句话,因为天气实在太热了。 走到慕尼黑大街时,她回忆起上周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她看到犹太人从路上走过来,看到鱼贯而行的犹太人衣服上印的号码和他们脸上的痛苦。她觉得她引用的那句话里缺少了一个词。 这个世界就像一锅“恶心”的炖菜,她想。 太恶心了,我受不了。 莉赛尔走过安佩尔河上的小桥。河水清澈透绿,好像一块翡翠,河底的石头清晰可见,淙淙的流水声在耳旁响起,这个世界不配有这样美丽的河流。 她爬上山,来到格兰德大街。这条街上的房子都气派得让人厌恶。她觉得腿上和胸口的微微疼痛是一种享受。再使劲走走吧,她想,接着又抬起腿,就像一个钻出沙地的怪兽。她闻着附近青草的芳香,清新而甜蜜,草色直入眼帘。她头也不回地直接穿过院子,没有因为什么幻觉而停步。 那扇窗户。 她双手扒在窗台上,两腿交叉用力。 两条腿爬上了窗台。 这里是充盈着书本的快乐之地。 莉赛尔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坐在地板上读起来。 她在家吗?女孩不禁想,可她不在乎伊尔莎·赫曼是在厨房里削土豆还是在邮局里排队,或者是茫然地站在她身旁,看这个女孩在读什么书。 女孩什么都不在乎。 她坐在那里读了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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