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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这个该死的狗杂种就住在这儿。”施姆茨说,“他在沃尔逊住宅区买了一套房子。贴这些传单的人叫罗比维奇,也是从布鲁克林期的牧师,对马可斯基的案子一清二楚,他后来一直认为马可斯基在纽约坐牢了。他调到以色列后,在沃尔逊住宅区买了套房子。结果有一天在离他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他看见了马可斯基,这可把他给吓坏了。要知道他有七个孩子。他直接去找了马可斯基的主教,跟他谈了那个狗杂种的事。主教承认确有其事,却又说马可斯基对自己干的事儿很后悔,应该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罗比维奇回来就去找了台印刷机,印了些传单,到处贴,想引起大家的注意,把马可斯基赶走。”

  丹尼尔说:“一个牧师在交了一大笔保释金后,又到了耶路撤冷最高档的住宅区,他从哪儿弄来的那么多钱?”

  “罗比维奇对这事儿也很奇怪,他猜想是教徒们按照主教的意思捐的,这话不一定可靠。罗比维奇是另一个区的牧师,他们之间经常互相攻击。”

  “罗比维奇为什么不通知我们?”

  “我也问了他。他说他原认为警察跟马可斯基是一伙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入境,又这么大摇大摆地到处踢蹬呢?”

  “还有别的消息吗?”

  “我记得国际刑警组织没有发给咱们关于马可斯基的通缉令。”

  “对。”丹尼尔打开一个抽屉,拿出一叠国际刑警组织的通缉令,翻了翻,“没有马可斯基的。”

  “海关也没通知我们有危险人物入境。”施姆茨说,“这个主教挺有来头的。”

  丹尼尔说:“这个主教也是刚从布鲁克林来的,来了还不到一年。他来时,还带了好几个牧师。”

  “都住在沃尔逊住宅区?他们可真够奢侈的。”

  “大部分都不住那儿。可能只有马可斯基一个人住在那儿,他到咱们这儿多久啦?”

  “已经来了三个月了。这个狗杂种没准又强奸小孩子了,当然,也有可能他不仅对小孩感兴趣,对成年人也感兴趣。谁知道这家伙又要干什么坏事?”

  丹尼尔猛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施姆茨对丹尼尔这么激动有点吃惊,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呆呆地望着丹尼尔。

  第31章 他不是你儿子

  她因为猫的失踪几乎要疯了,又哭又叫地找遍了整座房子,打开所有的箱子抽屉,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扔了一地,女仆们只好跟在她后面收拾。她还进了厨房、他的房间——

  这些地方她已经有几年没有进过了。她哭叫的声音像歌剧的咏叹调。

  “雪球,到这来,到妈妈这儿来!”

  当她来到他的房间时,他有点紧张,但他的确处理得很仔细,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你看到我的宝贝了吗?告诉我,小杂种?

  没有,妈妈。

  噢,上帝!抽泣。哭喊。抓头发。

  他干得真漂亮,一个血点也没留下。用那皮箱里的外科剪把它剪成一块块,用报纸包着,分别丢到周围的很多地方。他是在黑夜出去丢这些纸包的。空气清凉潮湿,夏夜的花朵散发出一阵阵甜甜的香气,这种香气多年以后还一直蔡绕在他鼻际。

  一次冒险。

  她还走出了房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她走出家门。她依然穿着白缎睡衣,趿着鞋在街上唱:“雪球!到这儿来!坏孩子,淘气的爱人!”她终于又回到家里,脸色苍白恐怖。透过紧闭的房门,他可以听到她瘫倒在床上的声音。她确信它永远消失了,确信一定是有人杀了它,确信这个人只可能是医生,因为那天晚上她为了雪球放弃了与医生的战争。她冲到书房,指责医生是个凶医生不理睬她。她一直尖叫“凶手”,是他“用雪球的血来满足个人的私愤”。

  医生终于生气了:“克里斯蒂娜,也许它是因为讨厌你才跑了,也许它不能忍受你每天都要把自己灌死。”

  之后是又一场战争。他走下楼梯依旧坐在第六层台阶上偷听,脑中充满了各种性幻想的画面。

  第二天,她打电话给人道主义协会,说自己的丈夫是个凶手,为了医院里的实验谋杀了她的猫。然后又给医院和新闻媒介打电话控告医生对动物的残忍行为。

  她一开口说话,对方就知道她疯了,没有人注意她的话。在做手术的时候,他脑中的咆哮消失了,他觉得自己有八英尺高,一切都那么美妙。

  一次真正的科学上的成功。他仔细割开,一层层剔下来,它里面显出不同的颜色:

  黄的脂肪、红的肌肉、紫色的肝。器官上布满血管的网络,像地图上的公路。

  小小的心赃还在跳动。

  这让他开始喜欢这只猫了,感觉它是他的宠物。

  它的里面真美,橡他在医生的书上看到的图表一样。还有一本人体解剖的书更好看:先是一个赤裸的人,去皮成一身红色肌肉的人,去肌肉成周身器官的人,只余脑和神经系统的人,骨架。有两个这样的模型:塑料男人和女人。他更喜欢那个女模型。

  有趣。

  里面真美,颜色绚烂,结构精巧。

  学校里只会讲果蝇,还有抽象的文字。不像这些,不是真正的科学。

  当他为猫做完手术,他切断了它的气管,它停止了呼吸。

  然后他花了很长时间极度仔细地做了清扫工作。

  清扫是关键,只有不留痕迹,别人才不会知道。

  没有了猫的她更糟更疯。每天很长时间都在屋里自言自语。

  女佣们也开始对她不理不睬。

  他一直奇怪她怎么和医生走到一起的,医生为什么不把她踢出门去。一次,他听到了他们的争吵,她指责医生是个医院里的强奸犯,警告医生不要用对付莉兰的一套来对付她,否则她会让他一无所有,每天只能坐公汽上班,粗粮为食。

  医生没有回答。于是他觉得她的威胁里一定会有内容。

  他们之间的战争也不那么频繁了,因为他们已经很少做那事,更因为医生很少回家过夜。

  他想念那些坐在楼梯上偷听的时光。但他的想象力依旧丰富——那头脑中已经积存了丰富的那种你死我活的性图画。不过,又有什么比活生生地偷听、赤裸裸地偷看更加刺激呢?

  在池十五岁的时候他们又发生了一场难忘的战争。

  他根本就没指望自己的生日会有什么惊喜:她已经醉得像一摊烂泥,而医生在他拒绝参加犹太宗教仪式后就再也没有理睬过他。

  医生自己都从不参加宗教活动——凭什么让他接受犹太人的那一套?

  但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生日有个生日气氛。他终于失望了,没有人理会。去他们的,他在生日的夜晚一个人出去闲逛。转过两个街角,他发现了—条狗——显然是无人管的狗。他偷偷把它带回家,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这次他使用了那把肢解刀。他喜欢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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