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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2)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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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拉姆哈哈笑。他搂住斯佳丽,拥抱她,再放开她。“我就知道你能感觉得到昔日那种辉煌的气势。”他说。话里含着骄傲,以她为荣。 斯佳丽冲着他笑,双眸犹如天然翡翠。 风将她的兜帽吹落到肩头,一阵暖意吹拂着头部。她仰头一看,阵雨已歇。蓝天如洗,几朵白云乘风飘动,恰如婆娑起舞。看起来白云那么密集,那么温暖,覆盖着爱尔兰的天空。 然后斯佳丽俯瞰脚下的爱尔兰。放眼望去,绿意盎然。有田野里作物的嫩绿,新叶的浅绿,与树篱郁郁葱葱的浓绿。她可以看得好远,仿佛可以望到苍茫大地尽头的曲线。一股古老的、异端的感觉在她体内沸腾,压抑已久的桀骜不驯本性,在血液中炽热地流窜。这就是一国之尊的感觉,站在世界的顶端,与太阳、天空如此接近。她张开双臂,拥抱生命,拥抱这个山丘,拥抱脚底下的世界。 “塔拉。”科拉姆说。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科拉姆,一点也不像我。”斯佳丽踩着车轮辐条,登上马车座位。 “是好几个世纪时间的关系吧!斯佳丽亲爱的,所有生于斯的生命,所有的悲欢,所有的喜宴、战争都在那里,他们就在空气中,在你脚底踩的地上。时间久远得我们说不清,对这世上却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虽然你看不到,闻不到,听不见,摸不着,但是你感觉得到它拂过你的肌肤,无声他说着话。这就是时间,难以理解的奥秘。” 暖阳下,斯佳丽拉紧斗篷。“不知怎的,在河边,我也有奇特的感觉,想形容一下,就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她把伯爵的花园、博因河、尖塔的美景,全告诉他。 “‘一切精美的花园里都有好景色’,是吗?”科拉姆变得很生气,声音听起来很可怕。“那是茉莉说的吗?” 斯佳丽把整个身躯缩入斗篷内。她说错了什么?她没见过科拉姆生这么大的气。他仿佛是个陌生人,根本不是科拉姆。 他掉过头来对她微笑,她还以为她刚才是看走眼。“去帮我最喜爱的活动打打气如何,斯佳丽亲爱的?今天特里姆赛马场要介绍参赛的马,我想去瞧一瞧,选一匹在星期天的比赛下点小注。” 她乐意极了。 离特里姆大约有十英里远,斯佳丽心想,说远倒不远。但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径时常使人迷路,改变方向却总是偏离他们要去的路,最后只好绕回原路。科拉姆提议在一个村子停下来喝杯茶,吃点东西时,斯佳丽满心欢喜地点头。回到马车,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到一个十字路口,再拐入一条较宽较直的大路。他鞭策小马加快脚步。几分钟后又使劲挥鞭,马车颠颠晃晃地飞速通过一个大村子。 “那地方看起来很荒凉。”车速慢下来时斯佳丽开口说。“为什么会那样呢,科拉姆?” “没有人愿意住在巴利哈拉,那里曾有一段辛酸史。” “真是可惜!看起来还相当气派。” “你以前有没有去过赛马会,斯佳丽?” “在查尔斯顿去过一次正式的赛马会,在家乡几乎天天有即兴的赛马。爸爸最差劲!他就是不能忍受边骑马,边和旁边的人说话。他跟人家赛马时,都是一路猛冲。” “有何不可?” 斯佳丽哈哈大笑。有时科拉姆跟爸爸实在真像。“特里姆现在一定变成一座空城,”斯佳丽看到赛马场内的人潮时说道。“全城人都跑到这里来了。”其中有许多她熟悉的面孔。“我看,亚当斯城也一定是空荡荡的。”奥哈拉家男孩对她挥手微笑。她可不羡慕他们,挖水沟的工作还没做好,让老丹尼尔碰着他们,他们可就笑不出来了。 夯得坚坚实实的椭圆形泥土跑道有三英里长。工人才刚设置好最后一道跳栏。这次赛马是障碍赛。科拉姆把小马拴在离跑道有段距离的树上,他们挤入人群。 每个人都兴致高昂,每个人都认识科拉姆,他们也都想见见斯佳丽,“就是那个打听罗伯特·多纳休习惯戴手套干庄稼活的小姐。” “我觉得自己像舞会中的美女了。”斯佳丽小声对科拉姆说。 “谁比你更有资格呢?”他领路走向骑师或驯马师带马逻圈子的地方,半路停下来好几回。 “可是,科拉姆,这些马看起来都棒极了。这样的好马在一个死气沉沉的小城参加小型马赛干嘛啊?” 他解释此次赛马会规模既不小,也不“死气沉沉”。优胜者可得奖金五十英镑,比开店的或种田的一年所得还多。跳栏也是一项真正的考验。特里姆的冠军马可以在庞奇斯城或高尔韦,甚至都柏林等地较出名的马赛中同强敌一争高低。“或是在美国任何一场赛马中遥遥领先,”他咧嘴补充。“爱尔兰马是全世界最精彩的,这是各地公认的事实。” “我想,就像爱尔兰威士忌吧。”斯佳丽说,这两个说法打从她出娘胎就已听说了。在她眼里,跳栏高不可攀,也许科拉姆说得对,这应该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赛马会。比赛前,还有特里姆集市日。说真的,这么好的度假方式再理想也没有了。 人群里的说笑声、叫喊声当中,有种吵吵闹闹的味儿。“打呀!打呀!”科拉姆爬上栏杆瞧个究竟,嘴巴咧得老大,右拳啪啪打着左掌。 “那你想下个小注吗,科拉姆?”站在他旁边栏杆上的男人问。 “我下。五先令押奥哈拉家的马。” 斯佳丽抓住科拉姆的足踝,差点把他拉倒。“出了什么事?” 椭圆形跑道旁的人群纷纷涌向骚动的地方。科拉姆跳下栏杆,抓起斯佳丽的手腕就跑。 三四十个男人,老的少的都有,围在拳头、靴子、胳膊时相向的斗殴现场四周,有的咕咕哝哝,有的高声大吼,煽风点火。地上两堆外套正是打群架的证据;许多衣服都是匆匆剥下的,袖子夹里都翻到外面了。 圈内的衬衫都染得血迹斑斑,有的是衣主的血,有的是挨打的人的血。 群架毫无形式、规则可言。每个人都是抓到身边的人就打,打完掉头再找下一个目标。凡是被击倒的人总是被旁边的观众粗鲁地拉起来,推回乱军中。 斯佳丽从来没看见过男人用拳头打架。每一拳打下来,鲜血就从对方嘴巴和鼻孔喷出来,叫她看得怵目惊心。丹尼尔的四个儿子也在里面,她哀求科拉姆阻止他们。 “白白输掉五先令?别蠢了,妇人之见。” “你真坏!科拉姆,坏透了!” 事后,斯佳丽又这样说科拉姆、丹尼尔的儿子,以及素未谋面的科拉姆两个兄弟约瑟夫和迈克尔。他们全挤在丹尼尔家厨房,凯思琳和布里吉德若无其事地为他们洗净伤口,毫不理睬他们痛苦的哀嚎和抱怨。科拉姆在一边传递威士忌。 不论他们作何解释,我可觉得一点都不好玩,斯佳丽对自己说。她不敢相信“起哄打架”竟是奥哈拉家同朋友间嬉闹和竞赛的一种方式。 “只因为精力旺盛。”的确!姑娘更不得了,竟因为蒂莫西只打黑了一只眼睛,就百般折磨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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