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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我姐姐经常是急躁易怒的。”他说,“我母亲为我们两人操够了心,因为我们两人没有一个缺少脾气。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有时从学校或学院回家来待几天,虽然我们在相聚之前都渴望着相互见面,但相聚之后第一天还没有过完我们就会争吵起来,从来没有不是这样的,因为她比我大七岁,对我总是飞扬跋扈,但我却无法忍受。由于她屡次三番跟女仆争吵,常常一句话不对劲就打她们一顿,所以我经常称她为巴布上尉(她的名字叫芭芭拉),戴弗斯勋爵向她求婚时,我母亲曾经在一天之内解决他们之间发生的三次争吵;我经常对她说,不论她嫁给谁,如果她的丈夫不能挫败她那凌人的盛气,那她肯定会打他。不过,”他继续说道,“她也有很好的优点。她是一位孝顺的女儿,一位善于管理家务的好妻子;她对仆人慷慨大方,对朋友的情谊坚定不移,对穷人乐善好施,而且我相信,没有一位姐姐像她爱我那样爱弟弟的;可是她常常喜欢戏弄我和惹我生气;由于我容忍愤怒的时间比她长,所以她常常会在这一分钟内是世界上最叫人冒火的人,而在下一分钟内却愿意做任何事情来求得宽恕。当她是挑衅者时,我确实曾经让她在屋子里和花园里到处跟随着我,求我跟她和好。但是我的结婚特别使她生气,因为她已为我物色了一位有地位的女人当我的配偶,并迫切希望实现她的这个计划。她甚至不让我知道就把这件事情进行到很远的地步,所以现在我已经结婚了,她不能容忍这种想法,何况就像她提醒我的帕梅拉那样,我是跟她母亲的侍女结婚。

  “这就是全部情况,”他说,“考虑到她高傲与暴躁的性情,也考虑到她不了解这位亲爱的女孩子的优点,所以她是稍稍值得原谅的。不过,我的帕梅拉,请别担心,我将会公道地对待你,也将会公道地对待我自己;我过去在跟她的吵斗中从来没有不战胜她的。”

  他对戴弗斯夫人的这番评述使大家都感到高兴;总的说来,这对她远不是不利的。为了能荣幸地取得她的好感,我愿意做世界上任何事情;可是我担心将永远不能达到目的。

  我说完我的经历之后,达恩福德小姐与伯勒斯小姐坚持要跳舞,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满足她们的要求;彼得斯先生推波助澜,建议由他本人来拉小提琴(他是玩弄这个乐器的能手)。

  亲爱的B先生虽然穿着骑马的服装,但还是跟伯勒斯小姐跳了舞。他跳舞跳得很好,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都对他啧啧称赞。

  西蒙爵士就他那样的年龄来说,跳得也不错。他请我跟他跳。他以他那毫不拘束的态度说,我更适合跟年轻一些的人跳;还说,由于主人与我两人跳得最好,所以我们应当在大家面前一起跳;由于这位古怪的先生本人这样说,所以B先生就满足他的要求,请我跟他跳;后来他又跟达恩福德小姐跳。达恩福德小姐跳舞的水平远远地超过了我。

  我们在十一点钟光景离开这些朋友们,使他们感到十分遗憾。我们到家时已经十二点过了。

  朱克斯太太告诉我们,戴弗斯夫人一直坐到十一点钟;她等待我们等待得急不可耐,时常把这种心情流露出来;同时还讲了一些恐吓我们两人的话。我听到她已回到房中休息感到十分欣慰。我从她身边逃走,她似乎对这感到极为气恼,而且还担心我会去报告她对待我的情况。她问朱克斯太太,她是不是认为我已真正结婚了?朱克斯太太作了肯定的答复时,她暴跳如雷,说,“滚蛋,无耻的女人!我不能容忍你。我没有喊你,你就别见我的面。今天你已有一两次对我冒失无礼了,现在比先前更坏了。”

  吃晚饭时她派人喊她去。“女人,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她说,“如果你敢,你就回答是的。”(难道有过这样离奇古怪的事情吗!)“这么说,”朱克斯太太说,“在夫人阁下开口之前,我就将回答说不是了。”戴弗斯夫人骂她蛮横无礼和狂妄无耻,说,“滚蛋,你这无耻的女人,但到这里来。你知道那个年轻的婊子今天夜里是不是要跟我的弟弟一起睡觉?”

  朱克斯太太说,她不知道怎样回答,因为如果她说是的,那么她已对她恫吓过了。“我要知道这个罪恶的真相,”夫人继续说道,“我猜想,当我在这个家里的时候,他们不至于厚颜无耻地同睡在一个房间里吧;但我敢说他们已经同床过了。

  “今天夜里我要睡在我出生的那个房间里,”她说,“所以得把那个房间收拾好。”由于那个房间是我们两人的卧室,所以朱克斯太太经过一些踌躇之后,就答道,“夫人,主人是在那个房间睡觉的,我没有钥匙。”“女人,”她说,“我相信你在说瞎话。”“夫人,”她答道,“我确实没有。”但她实际上是说了谎话,不过她说,她担心夫人上楼去在那里看到我的一些衣服,发现是怎么回事时,是会打她的。

  “那么,”夫人继续说道,“我就睡在那个大家认为是最好的房间里;杰基应当睡在那个小小的储存室里。这些房间的钥匙你有吗,胖脸?”“我有,夫人,我将嘱咐他们把这些房间给收拾好。”

  “你这肥胖的身子往哪里躺呢?”她问。“三楼,夫人,挨着花园。”“那位年轻的婊子睡在哪里?”“有时跟我一起睡,夫人。”“我想,有时就跟你道德高尚的主人一起睡吧?嘿,女人!你说什么?”“我不应当说,”朱克斯太太答道。“唔,你可以走了;你这副神气很像是给他们拉皮条的;我敢说,你对促成那桩好事极为热心。”

  “可怜的朱克斯太太!”主人放声大笑,说。

  “亲爱的先生,”我说,“明天早上您一起床,就请让我把自己锁在那个内室里,不论什么原因都不要把我喊下去。当我脑子里记着这些事情时,我将在那里记我的日记。”“别害怕,亲爱的,”他说,“我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朱克斯太太对主人说,她为我白天所遭受的苦难而感到惋惜。我说,“唔,朱克斯太太,那一切都已经结束了,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我在最好的保护下安然无恙。不过我对您十分感激。谢谢您在当时所给予的帮助。”

  “我只不过是尽我的职责罢了,”她答道,“戴弗斯夫人当时十分暴躁。先生,我相信,我救了夫人一次,但戴弗斯夫人的男亲属使我极为生气。”

  “她男亲属的态度?朱克斯太太,”主人认真地说,“请告诉我他的态度怎么样。”

  “因为他愚蠢,所以说话莽撞无礼,没有别的了,”我说,“因为我没有饶恕他,所以,先生,您就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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