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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已写了许许多多,在结束这个极为愉快的星期三时,我要说,主人下午身体很好,骑马出去,直到夜间九点钟才回家来;在这之后他上楼来到我的身边,看到我在内室里,面前放着笔和墨水,就高兴地说,“我到这里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很好,我的帕梅拉,因为我有一两封信要写,我想你现在也正在写信,所以我就离开你,让你继续写下去。”他上楼来时,我把我所写的信放在旁边。他吻了我的脸,祝我晚安,然后下楼去了;我在上床睡觉之前写到这里为止。朱克斯太太对我说,如果我愿意,她就到另一个房间去睡;但是我说,“不,朱克斯太太,请您继续陪伴我。”她向我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对我表示感谢。形势已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啊!

   * * *

  星期四

  今天早上主人来到我跟前,以极为亲切的态度跟我一起谈了好些问题,谈得很久。除了其他事情外,他还问我,我是不是想要为结婚订做什么新衣。(啊,当他这样随意地谈到这个话题时,我的心是多么慌乱地跳动啊!)我说,我一切都听随他决定,只不过又重复我的请求,不要穿得太华丽了,理由我昨天已经说过。

  他说,“亲爱的,我想,结婚仪式将不公开举行;我希望你不要担心这是假结婚,还请你把整个仪式默记在心中,这样你可以看到,不会有什么遗漏的事项。”

  我又羞怯又快乐,脸都红了。啊,我觉得脸颊是多么发烫!

  我答道,除了我自己配不上外,我不害怕其他任何事情,也不忧虑其他任何事情。“我想,”他说,“结婚仪式将在这十四天内,在这个宅第中举行。”啊,我是怎样哆嗦的啊!但你们可以相信,这不是因为悲伤而哆嗦!“我的女孩子有什么意见?在下个十四天中,有什么日子你要反对的吗?因为有些事务要求我到另一个宅第中去;我又不想在跟你幸福结合之前离开这个宅第。”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我说(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脸像火一样红),“不过,先生,您刚才说是在这个宅第里举行吗?”“是的,”他说,“因为不管多么秘密举行我都不在乎;如果我们到教堂里去举行,那就一定很公开了。”“先生,这是一个神圣的典礼,”我说,“我想,最好是在一个神圣的地方庄严地举行。”

  “我在我可爱的姑娘身上看到了慌乱的神色,”他极为亲切地说,“你全身哆嗦,反映了你微妙的感情,它向我表明,我应当尽量满足你的要求。我自己有一个小教堂,由于我们家庭在这里很少长久居住,所以在两代人的时间里,它除了用作杂物房外,没有其他用途;因此,如果你不喜欢在你的或我的卧室中举行,那我就嘱咐他们把它收拾收拾,准备妥当,用来举行结婚仪式。”

  “先生,那要比卧室好;”我说,“我还希望,不要再把它拿来堆放杂物了;我猜想,它曾经被尊崇为一个神圣的场所,那就让它依旧按照原来的用途来使用吧。”“啊,是的,”他说,“它曾经被尊崇为神圣的场所,那是在好几个年代以前,还是我曾祖父的父亲在世时,由他把它跟那座良好的老房屋一起建造起来的。

  “不过现在,我亲爱的女孩子,如果在你那可爱的慌乱心情上,我不会再增添上太多的慌乱,那么,在未来的十四天中,是在第一个七天还是在第二个七天举行结婚仪式呢?”我低下头,十分不好意思。“请告诉我,”他说。

  “先生,如果您同意,就定在第二个七天中吧,”我说。“随你喜欢吧,”他极为亲切地答道,“但是,帕梅拉,如果你愿意选择第一个七天,我就要感谢你了。”“先生,”我答道,“如果您愿意,我倒觉得在第二个七天好些。”“唔,”他说,“那就这样吧,但请别推迟到十四天当中的最后一天。”

  “先生,”我说,“既然您让我大胆地谈论这个重要的话题,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捎封信给我的爸爸妈妈,把我的幸福告诉他们呢?”“可以,”他答道,“但在你或我提出相反的意见之前,请他们保守秘密。”他又说,“我曾对你说过,我不再看你的信了;我的意思是说,不经你同意,我将不再看,但如果你愿意把我上次看过以后你所写的东西给我看,那我将把它看作是你的一种恩惠,对你表示感谢(现在除了阅读你所写的东西感到愉快外,我已没有其他好奇的动机了)。”

  “先生,”我答道,“如果您肯让我把其中的一页再抄写一遍,那我愿意把它们给您看。不过,我相信您说过的话,所以我写的时候,没有任何提防。”“正因为这个缘故,我才更加想看看你所写的是什么,但是你打算誊抄的那一页是哪一方面的内容呢?不过我事先告诉你,你要是想把它扣除不给我,我可不能同意。”

  “先生,”我答道,“我不愿意您看到的是,我收到那位吉普赛人传递的信以后所进行的严厉谴责,那时我害怕您搞假结婚;虽然那页纸上也写到其他事情,但那些谴责的话是最坏的。”“亲爱的冒失鬼,”他答道,“它们不会比我看过的东西更坏了;我容许你在那时候毫无顾忌地议论我,因为从那封信的内容来判断,那时候在你看来,我一定是十分邪恶的。”“唔,先生,”我说,“我想我会服从您,并在夜间来到之前把我写的东西送给您。”“不过一个字也别改动,”他说。“既然您嘱咐我别改,”我答道,“那我就不会改。”

  当我们正在谈论时,朱克斯太太上楼来,告诉主人,托马斯已经回来了。“那就请他把那些信带上来,”他说。因为他希望,我也希望,你们已托他把那些信捎来了,但是他上楼后却使我们大失所望,他说,“先生,安德鲁斯先生不愿意把信交出来;他认为,他的女儿是被迫写那封信给他的;我告诉他,他的女儿在前去他们那里的途中又返回去了,他听说后忧心忡忡,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托马斯说。

  我这时开始担心,一切又将会对我不好了。

  “唔,汤姆,”他说,“不要吞吞吐吐,坦率地告诉我,安德鲁斯先生与安德鲁斯太太说了些什么话。”“唔,先生,他们两人离开我,对他们女儿的信讨论了一番之后,痛哭流涕地走了出来,连我的心也感到十分悲伤;他们说,他们可怜的女儿现在一切都完了,她不是被迫写那封信,就是……”托马斯说到这里停住了。“就是什么?”主人说,“请爽爽快快地说出来。”“就是向东家大人屈服,他们这样说,她已经被糟蹋或者将要被糟蹋了!”

  像我担心的那样,主人似乎恼怒了。我说,“先生,请开个思,原谅我正直的父母亲,原谅他们的忧虑吧!他们无法了解您对我的善心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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