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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第三章 宫田与美惠子

  痛苦不堪的往事,使美惠子变得异常冷酷,她离开父亲后,搭上一艘货船,货船向香港驶去。香港,被誉为“东方明珠”的“自由天堂”。

  美惠子以前来过许多次,浪漫的旅游,快活得象只小鸟,无忧无虑,但那已成为过去。

  海岸依旧倒卧于波光中,现在,却如卧伏欲起的猛兽,凶眼惺忪凝视着黄昏的未来。

  香港,自由于冒险构成的富丽天堂,美惠子站在船甲板上,凝日夜色笼罩的香港,那林立摩天大楼,心中、弥满恶梦的延续和空白迷惆的情愫,浪漫与旅游已是上一个世纪,那么遥远苍白。

  “那阳光中轻盈悠闲,诗情画意的东方少女,是我吗?”她问自己。

  不是,毫无疑问,过去的美惠子已不复存在。她现在只是身上几乎没有分文的少女,被扭曲的少女。

  船靠港口,码头周围是无法掩饰的零乱和肮脏。港口,是飘零者的床,水手的床,总比无归无宿好,美惠子眼中噙着泪水,悲凉而无措。

  “你先等着,把货售完,你就可以上岸。”船长只对美惠子讲了一句,便匆忙离开。美惠子等待着,但心里又在祈求在船上再多呆一会儿,身上所有的钱只包括到岸为止的费用。她变得有些慌张。同行的几个“货柜”。都已陆续上岸,他们都有人接,而美惠子只感到在每分钟流逝中化为虚无。

  下一步该怎么办?

  船长再度出现道:“我言而有信,送你上岸,但别的我确实没有办法?”船长毫不理会美惠子祈求的目光,他确实无能为力,香港警方加强了对偷渡者的防范,稍不留神,整艘船都有可能被扣下来。

  “哈喽,小姐!”船长刚走,一个身着水服的家伙冲着美惠子叫开。

  这家伙满脸雀斑,是名华人。

  “你,是‘货柜’?”

  货柜指偷渡缴给船主,由船主运往要去的地方。

  “嗯。”美惠子点点头,雀斑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马来人?”又问。

  “不,是日本人,你呢?”美惠子问。

  “一半日本人,一半中国人。”雀班脸咧着嘴,似乎提到“日本”二字有种优越感。但没想到这个“货柜”是正宗日本人。

  “还要等多久才能上岸?”美惠子急促地问。

  “起码两个小时,要等天黑。”雀斑脸故意慢条斯理地回答。

  美惠子不再言语,也没有什么可讲的,她知道雀斑脸的目光正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溜来溜去,但她无法躲开。

  “你没钱了?”雀斑脸问话里有种嘲笑,其实他自己也是偷渡者,大概跑这条路多了,他打心眼里瞧不起为了虚荣和金钱偷渡的女人,这种女人结局差不多都很惨。他想不通,这个日本姑娘为何不回日本去,而偷渡到香港。

  美惠子的沉默表示了承认。

  “你肯定没钱了。”雀斑脸挪近了些,“但从这里开始,岸上的一切都需要钱,否则你会被扔回海里喂鱼,或者被抓进监狱。”

  美惠子当然明白这些,但她宁愿死也不愿再回马来西亚。

  雀斑脸越讲越大胆,一只手已捏住了美惠子的胳膊,美惠子突然讲了句:“别碰我,我会杀人!”

  “嘻嘻”,雀斑脸一听,几乎笑弯了腰,半晌正神道:“有人带钱来,有人带枪来,我想你不会属于后面一种,女人只要带身子来,就不会被抛进海里。”

  美惠子想跑,但却未挪动脚步,只是移开对方的手,讲了句:“别缠着我。”

  雀斑脸先一怔,尔后一笑,说道:“要想偷渡,得靠着我才行。”美惠子无奈地跟着他走向舱房,她不再犹豫,也不可能有条件选择。

  雀斑脸走出舱门,底层货舱里除了各种排列整齐的货物,剩下另一个男人和金桂香。

  那男人象头猪,他肥胖的身体几乎让美惠子喘不过气。

  然后那男人扔一小卷几百港币的钞票,走开了。

  这些钱上岸后只够用两天。但这次没人强迫美惠子,没人用枪对着她,她是自愿的,第一次自愿用自己的身体来换取这一小卷只够用两天的钞票,曾几何时,她随手扔给讨饭者的钱也是这一小卷钞票的十倍,二十倍。

  但现在她只值这点票子,她将这肮脏污秽的钱抓得死死地,她才真正意识到过去的美惠子死了,一切,现在得从最低层的挣扎开始。

  她哭不出来,“要有支枪多好”,可惜没有,那只有活下去。

  美惠子上岸,雀斑脸把她带到木层区附近的一家破旧公寓,由于天生丽质,她开始了极其忙碌的皮肉生涯。美惠子这时终于明白了,当年母亲在关岛美军基地前干的行当,如今她也干了起来,女人没有依靠只能如此而已。

  她在香港住了下来,而且已能自己交纳房租。水电费用和自己的伙食。

  雀斑睑每次带来的客人,都是些小有收入的家伙。

  “假若明天来临,这一切会变。”

  这破旧的“公寓”,各个角落里布满灰尘和蛛网,巨大的蜘蛛日夜缠绕在上面,如果不仔细看,看不出它们在动。

  美惠子适应了这一切,看见床头一卷卷散乱的钞票,露出笑容。

  “蓬”,啤酒瓶盖被弹入门背后的垃圾,雀斑脸手里握着两瓶酒,他已经喝了十余瓶,有些醉了,外套、T恤。乳罩,雀斑仔一样样捧起来,又扔在龌龊的楼板上,他把酒递给美惠子。

  酒很醇,丰富的泡沫从嘴角溢到颈项上……

  “我可没有钱。”雀斑仔哼出一句,他并不常客,常常把人带来就走。

  美惠子扔掉酒瓶,怪咧咧地笑,开始穿衣。

  雀斑仔醉倒一边,突然,美惠子看见一束桂香,掉在地板上,孤零零的啤酒液,缓缓从花上淌地,使得不是鲜花的桂香,看上去仍是水灵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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