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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她是被霍克所吸引,她对自己承认这一点。但在她过去的生活中,她也曾被别的男人所吸引,可从来没有产生过那种“不带降落伞就从飞机上跳出去”的、惊心动魄的心跳感觉,而现在,一靠近他,就有这种感觉。当然,这并非十分幸福的感觉,而她把它归因于他们所处的形势。可并不能否认这样一个事实,即:当他就在身旁,或当她一想起他,就会产生这种感觉。

  把手指在方向盘上绕来绕去,安吉拉很想知道,霍克的脑子里正在想些什么。

  霍克盯着地图看了一会,直到把一切都记下来为止,然后把它放下,转头望着窗外迅速移动的大块农田。安吉拉关于他们处境的理解,基本上也是他的,但即使他知道否认这点会给她带来安慰,他也不能对她微这个谎。他已向她许诺不再说谎。

  另一方面,她是从他们必将与康斯坦丁或马钱德发生对抗这个前提出发,得出这个结论。但除此之外,他们还有两种选择是她不知道的。但他决定对这两种可能性保持沉默。

  除非他发现他必须这么做,否则,她还是不知道为好。此外,他也不能完全肯定这两种可能性是有效的。

  此刻,他想要做的。就是离萨米的营地越远越好。往旁边扫了一眼,他看见安吉拉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方向盘,他很想知道她现在正在想些什么。

  “世界就在前面,”他说:“要不要换我来开车?”

  “不要”

  “你肯定吗?你看起来有一点紧张。”

  “当我紧张时,我看起来总是很紧张,”她说道:“我的生活中没有多少值得担忧的事,直到遇到你。”

  他斜过他的身子,以便他不用转头就能看见她。“我们向北开了一会儿了,如果你饿了,我们可以停下来吃点东西。”

  “我吃过早餐的,”她说道,然后沉默下来,专心致志地驾车开上一个斜坡,汇入朝北的车流之中。速度计显示车速保持在六十五公里左右,她摇上了她那边的大部分车窗,转脸看了她一眼:“你饿了吗?或者只是想说说话?”

  “我们可谈论的事很多,而不用借助谈食物或天气来引入正题,哦不,我不饿。在萨米给我打电话前,我吃了一些东西。”他调整了一下通风口,让更多的新鲜空气进入驾驶室。“你还没有告诉过我,在你不去办公室的两周时间里,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它只和我自己的兴趣有关。”她耸一耸肩。他觉得,在这一刻,她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有一点点放松。这使他略感吃惊,这不是他预料的反应。“我预定到圣。卢卡度假,”她接着道,“当我撞入你们中间时,我正结束了一次大型会议,把最后一批材料从旅馆拉到我的办公室。我的计划是回家,整理行李,睡上几个小时,然后早点起来动身,错过去机场的交通高峰。”

  “一个假期,嗯?”

  “啊。与世隔绝的两周,只有太阳,没有电话机——至少在我的视线内没有。他们可能会有,但应该懂得把它们藏起来。在这样的环境里,唯一要作出的决定就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怎样吃东西,以及吃饭时穿什么的问题。自从我发现这个去处后,我每年都要去那儿。”

  霍克被她脸上那种狂喜的神色迷住了,“多告诉我一些。”

  她微笑起来,却没有将视线从路面上移开。“这饭店是那些第一流的饭店之一,富人们到那儿去得到满足,名人们到那儿去避免成名的烦恼。几年前,我去那儿,打算在那儿开一个小型会议,后来却不忍心用生意去糟蹋它。这个去处,是我唯一能放下一切世事的地方。”

  “你就为此,千里迢迢赶去圣。卢卡?”

  她责备地扫了他一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蔽所。我的生活节奏比别人快得多,当疲劳过度时,我便设法放松。

  在圣。卢卡,我唯一跑腿的事,就是在炽热的,长长的白色海滩上漫步。“

  “现在你让我感到内疚了,”他嘟囔着说,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你该的。一年之中,我难得有一次真正的假期。”她怒视他,但她的眼中有一抹笑意,“除了饭店,不会有人知道我已失踪,而且,除非有人询问,否则他们是不会关心这件事的——当然,也不会有人问的,因为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去了什么地方。”

  他仔细地研究她的表情,“那为什么你现在全告诉了我?”

  “因为这是你需要知道的事,否则,你是不会问的。”

  “这只解释了我为什么想知道,你全告诉给我的理由并不充分。”

  她耸耸肩,“我必须作出选择:要么相信你告诉我的一切,关于毒品贩子,死去的搭档,和腐化堕落的上司;要么相信,这全是谎言——为此,我就得找出你这样做的理由,但是我找不出。尽管你的故事听起来很荒谬,但它们环环相扣。”她又耸耸肩,“当然,作出这个判断,我全靠直觉。如果不是直觉告诉我相信你,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会忙于策划逃跑,而听不进一个字的。”

  霍克花了一分多钟来接受她话语中那新鲜的逻辑思维。

  当他告诉她关于康斯坦丁和马钱德的事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期望她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但她对整个事态直截了当的接受,让他有一点不知所措,也让他有一些迷惑,因为她对这一切表现得如此平静。不过,他想自己也许有一点期望她这样。唯一的一次例外——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是他强迫她吞下她认为是可卡因的东西的那天晚上,她在浴室里歇斯底里地爆发了一次,然后在绝境中表现出了他极为赞赏的那种沉着的勇气。

  他越了解她,就越喜欢从她身上看到的那些品质。她勇敢而自尊,她性感的声音令他血液沸腾。如果只有——霍克切断了自己的思路,去希望一些不可能之事是毫无用处的。

  她凝视着他,“我不知道,你现在的沉默是否表示,你认为我说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诡计,让你相信我,然后我就能找到机会逃走;或者,你只是在估计,在萨米认为你的钱已用完,而把我们的行踪告诉别人之前,我们还能使用这辆车多长时间。”一绺红发垂在了她的眼前,她伸出一只手把它拂在了耳后。

  他裂嘴微微一笑,“萨米不会这样做的,这不是个好主意。”

  “那我们一直用这辆车?”

  “不,我们要把它留在雷丁,一旦摆脱了与他的一切关联,我才会觉得好一些——谁也说不清,他的手下还有多少人会被康斯坦丁的悬赏所引诱。”

  “我们已经开了一百公里了,你能肯定之后会好一些吗?”

  “我可以肯定。萨米今天名誉扫地了,如果一天之中他两次出这种事,他在这一行里就待不久了。”

  她再次看看他,好像在掂量他这断言的分量。然后霍克感到卡车微微加快了速度,他看了看速度计,指针到达七十公里之上。

  “当我说不要引起别人对我们的注意时,我没有提到要加快速度。”他说道。

  “正因为你没有提到,我们会因为低速,成为路上唯一的车辆,从而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回答道,话语中有明显的责怪意味,“现在,我们看起来和别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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