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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维特少爷!其中一位喊道;“我们不知道你要来啊!”

  “是呀,不过我对亚哥说,没有人这样骑马的,而且维特少爷绝对不会错过‘老爷’的生日。真是好久不见了吧?”

  他们的目光接触到珍妮,马上礼貌地移开。珍妮因此松口气,斯迪则与他们聊开了。

  “可是我不能这副逃犯的样子去见我的祖父和朋友,我明天会去找你们喝酒,一定去。”

  明天见啦!”标准的墨西哥话,什么事都等明天,而她的明天又将如何?

  为掩饰她的尴尬,她便在两位牛仔离去之后问斯迪:

  “他们是谁?你和他们交情很深?”

  “嗯,我以前常跟他们一起骑马,有时一起喝酒,他们是我的朋友。”

  “可是他们叫你维持少爷?”她追问道。

  “噢,”她感觉到他耸耸肩,“少爷是礼貌的称呼,好象美国人称先生一样。你希望我不止是一个贫穷的牛仔吗?

  这是否使你有些失望?”

  “我一向把你想象成最坏的程度,任何事都不能使我失望了。”她反驳道,不过好奇以及不愿去想他将带她前往何处的心理,使她想追问。“不过,任何人都很难相信一个普通的牛仔会受过你好象受过的那么多的教育,也不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吧?”

  “噢,珍妮!他的语气中隐含笑意,“我大概会使你失望,我从没受过什么正式的教育,我只是看书和竖起耳朵听,而法语其实是跟纽奥尔良一个法国妓女学来的。满意了吗?”

  她不相信,她真想再追问他的美国父亲的事,不过他最后的话使她住了口。这种人!法国妓女,显然他从未跟良家妇女打过交道。她的背不自觉地挺直了,他的手却反而箍紧她的腰。

  “不必嫉妒,亲爱的一一那是我认识你许久以前的事,也许你也可以教我其他的事。”

  他的意思不容误会,不过她拒绝吞下这个钓饵,只是沉默地坐着。不久,他们就看到一丛树林,傍晚的光线虽暗,仍可看出它已年代久远。某处有狗开始吠叫,他们行经林间时,渐有灯光出现。一种苍凉的感觉,使她不禁叹息,树林、欢迎的灯光,位于前面某处的房子,也许它会是斯迪的家,但她却仍是一个外来的陌生人,这亲戚会是怎样的人?对她的出现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没有时间深思了,他们已穿过树林,沿着一条圆形的车道走向屋了。车道旁植有高大的灌木,隐约中似有花香入鼻。两盏灯笼在阶梯上留下模糊的影子,沿阶向上是环着这座两层楼房的一圈长廊。珍妮先为房了的娇小可爱所惊,然后又被两个武装牛仔突然闪现吓了一跳,还有两条吠个不停的猛犬。

  “看来我的味道变了,”斯迪轻轻他说,而后扬声喝道:“坐下吧,你们这两头恶犬!”吠声马上变成在喉间滚动的咕噜声,狗儿听话地坐下,而且开始摇尾巴。

  “是维特少爷!”其中一人说,“我们早就期待着你可能回来,不过都这么晚了,而且庆典昨天已开始……”

  “雷纳那里去了?他在这里吗?”

  斯迪跨下马,将缰绳扔给在一旁微笑的人。珍妮觉得自己被抱起来。

  “噢,天老爷!”她低声说,“你不会让我这样子去见你的亲戚吧?”

  大门打开,光线流泄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在那儿站了一会儿,而后大张着欢迎的手臂向他们跑未。“维特!前天就接到语意不清的消息,我看不出真正的意思,还以为你上墨西哥城了呢,不过能见到你真好!”

  “抱歉不能跟你拥抱,雷纳,你看,我替你的小房子带来一位客人,这儿不太挤吧?”

  来人己到他们面前,不过他的声音和态度都不会透露他有丝毫的惊讶或不悦。

  “当然不挤,我一直期望着你能来,而萝沙一向就把客房收拾得好好的。”

  “那我直接带我的朋友过去,她很累而且不能以她最好的样子见你使她十分尴尬,我待会儿为你们介绍。”

  珍妮的脸和脖子都通红了,而且气得想哭。他怎能这样说她?他竟以“朋友”’那么轻描淡写的字眼称呼她?法国人会称他的情妇为“小爱人”,相信西班牙语中也有相等的字眼吧!不过,难道那真是她想扮演的角色?

  “待会儿你会来陪找喝一杯吧?我等你。”她实在无法不感到雷纳向她望来的尴尬眼色。这可怜的人想必也在考虑该怎么称呼她;不过斯迫不容他再考虑,迈开长腿,好象他根本不曾受过伤似地抱着她沿着长廊走了。

  “小房于”是它的名字,珍妮在白天看到时,发现这名字真是恰当。

  它与大别墅有些距离,坐落在一丛树林间的小空地,从林外根本看不出来。两栋之间有石片拼就的走道,夜里虽黑,斯迪的脚步却象猫儿一样的又轻又稳。

  洞开的门内溢出油灯的光,一个黑发的胖女人怯怯地站在一旁,看斯迪抱着珍妮行经小巧的起居室向左拐,低头从拱门下进入卧室。

  那床很大,可能是她见过最大也最舒适的一张床,床上铺着一条手织的浅色床罩,一角向外翻露出洁白的床单,与床罩同色调的窗帘遮住了满满一面墙的落地长窗。

  这卧房显然是这小房子重点,比外面的起居室都大,地上铺有草席,另有一块地毯,拱门上并没有门,而是垂着厚厚的帘子。

  斯迪弯身将她放在床上,珍妮却突然紧张起来,她其实并不希望他现在就走开。

  “等等!”她叫住正要走开的他,他转过身来的蓝眼中出现困惑不解的神色。

  “你不是急于摆脱我吗?他想笑,眯起眼,眼中有一抹懒洋洋的神情,“该不是你……”

  “不要再玩游戏了!”她吼道,而后忍不住说,“你又流血了,赶快去处理一下好吗?”

  他竟然漠不关心地抬起手,看见殷红的血又渗出布条绑带时却自嘲地扮个鬼脸。

  “噢,我会的,雷纳会想办法,你还需要什么吗?”

  “我饿了,想洗个澡,也需要一些衣服,”她气自己也气他,冷冷地说。

  萝莎随后进来,象个唠叨的妈妈样到处忙着,怯怯的笑容掩饰了她的好奇。她虽然只会说西班牙语,却是个最好的女仆,珍妮数月来第一次觉得被人宠爱着。

  浴室有一座陷入地下的罗马式浴盆,珍妮意外地张大了眼睛。

  “大得够两个人一起……”梦莎说,珍妮因自己也想着同样的事而脸红了。萝莎帮她洗澡,帮她在全身上下打上香喷喷的肥皂,帮她洗头,使它又变成原来铜器一般的光彩与美丽。然后萝莎又替她用古龙水按摩,珍妮觉得身上的疲累和僵硬因此消去了一些。

  她披着白毛巾进食,简单晚餐非常可口,佐餐的白酒芬芳甘美,点心是冰过的新鲜水果,萝莎则在一旁鼓励她多吃一点,埋怨她太瘦了。

  饭后,萝莎在全身镜前为她梳理未干的长发,称赞她的美丽。

  “小姐非常美丽,这样的头发,这样柔细的皮肤,明天我替你拿些美丽的衣服来,少爷会非常高兴。”

  这话再度提醒了珍妮,她只不过是他的玩物和囚犯罢了。她忍不住猜测他现在在那里,在做什么?去见住大别墅的神秘祖父吗?为什么要那么神秘呢?也许因为他们都是华瑞兹党!法国人一定想不到也有来自地主阶层的吧!

  也许萝莎会把她想知道的一切告诉她,不过她得小心,可别引起这个女人的怀疑。不过今晚她实在太累,明天再说吧!她不确定自己是几时人睡的,只朦胧记得萝莎进来问她是否可以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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