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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我这就去说一声。”

  她摇了一下椅子,站起身来,两只光脚穿的绣花拖鞋,啪喀啪喀响了起来。阳光照透了她的洁白的衣裙,于是米吉卡看见了两条胖腿的模糊轮廓和衬裙上摆动着的宽花边。两条光腿肚那种滑腻、白嫩样子使他感到惊讶,只有两个圆圆的脚后跟上的皮肤略呈乳黄色。

  米吉卡推了推葛利高里。

  “瞧,葛利什卡,你看这裙子……像玻璃一样,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姑娘从过道的门里走过来,轻轻地坐在圈椅里。

  “请到厨房里去吧。”

  葛利高里踮着脚尖向屋子里走去。米吉卡伸出一只脚站在那里,眯缝着眼睛瞅着把姑娘的头发分成了两个金黄色半圆形的那道白印。姑娘则用顽皮不安的眼睛打量着他。

  “您是本地人吗?”

  “是本地人。”

  “是谁家呢?”

  “科尔舒诺夫家。”

  “您叫什么名字?”

  “米特里。”

  她仔细地看了看自己那粉红色。晶莹的脚趾甲,就赶紧把两条腿蜷起来。

  “你们俩是谁钓的鱼呀?”

  “葛利高里,我的好朋友。”

  “您也钓鱼吗?”

  “高兴的时候我也钓。”

  “用钓竿吗?”

  “也用钓竿钓,照我们的说法,叫做用钩竿钓。”

  “我也想去钓钓鱼,”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这好办,要是你高兴,咱们就去。”

  “当真吗?不开玩笑。我们怎么来安排呀?”

  “要很早就起身。”

  “我起得来,不过得有人叫醒我。”

  “叫醒你是可以的……但是你爸爸呢?”

  “爸爸怎么的广米吉卡笑了。

  “别把我当贼捉!……还会放狗咬。”

  “您净说胡话!我一个人睡在角上的屋子里。就是这个窗户。”她用手指头指了指。“您来了,敲敲我的窗户,我就起来啦。”

  厨房里传来断断续续的说话声:犹豫忐忑的,是葛利高里的声音;重浊、油滑的,是女厨子的声音。

  米吉卡玩弄着哥萨克皮带上的发乌的银片,默默不语。

  “您结婚了吗?”姑娘问道,露着隐约的笑容。

  “你问这干什么?”

  “没有什么,觉得有趣罢了。”

  “没有,还是光棍儿。”

  米吉卡的脸忽然涨红了,可是她微微含笑,玩弄着垂在地板上的温室栽培的杨梅枝条,问道:“怎么样,米佳,姑娘们爱您吗?”

  “有些爱我,也有些不爱。”

  “请您说说……为什么您的眼睛很像猫眼睛呢?”

  “像……猫眼睛?”米吉卡终于给弄得狼狈不堪了。

  “一点不错,完全像猫眼睛。”

  “准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我对此不负任何责任。”

  “米佳,为什么还不给您娶亲呢?”

  米吉卡窘了一会儿,立刻就镇定下来,觉得她的话里有一种难以觉察的讽刺意味,黄眼睛就闪烁起来。

  “我的媳妇儿还没有长大呢。”

  她惊异地把眉毛向上一挑,脸涨得通红,站了起来。

  传来一阵从街上走到台阶上来的脚步声。

  她那掺杂着嘲弄的、一闪而过的微笑像芝麻一样刺疼了米吉卡。主人,谢尔盖·普拉托诺维奇·莫霍夫,轻轻地踏着肥大的软羊皮靴子,威严地挺着肥胖的身躯,从站到一旁去的米吉卡面前走过。

  “是找我吗广他走过去的时候问道,连脑袋都没有扭一扭。

  “他们是送鱼来的。爸爸。”

  葛利高里空着手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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