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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这时玛格丽特干了一件没有人觉察的事。她走到杰勒德的背后,悄悄地将刀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道,使得血流不止。然后她弯下腰来,用鲜血染污她的长统袜和鞋子。她趁着血仍在滴落,赶紧继续涂抹着。但她干得非常敏捷,无论杰勒德还是马丁都没看见。接着她抓住那老兵的胳膊。

  “得了,勇敢起来!”她说道,“让这事了结了吧。快把我们带到一个树木浓密的地方,好叫敌人虽多也占不了我们的便宜。”

  “我这就去。”马丁不高兴地说道,“急也没有用,我们躲不掉血犭是。地方倒就在这附近。”说着他转向左边,就像死囚走向刑场那样,领着他们到那个地方去。

  很快他就把他们带到与早上掩护他们逃跑的榛树丛相类似的另一片榛树丛。

  “这儿就是,”他说道,“才不过一浪宽,但能满足我们的要求。”

  “我们怎么个干法?”

  “穿过树丛,在那边埋伏好。等他们散开一个一个走时先下手,射死三个,劈死两个,让剩下的把我们干掉。”

  “这就是你能想出的惟一办法吗?”杰勒德说道。

  “惟一的。”

  “那么,马丁·威顿哈根,你让我来指挥吧,因为你已经头脑发昏了。你说,你能服从我这样一个年轻人吗?”

  “啊,当然,马丁,”玛格丽特叫道,“别和杰勒德唱对台戏了!他的智慧超过他的年龄。”

  马丁不高兴地表示同意。

  “那么,你瞧我怎么干你就怎么干。”杰勒德说。他抽出大刀,每走一步朝一两根贴近地面的榛树嫩枝砍上一刀,然后转过身来,随手把它们扭弯,扭到齐胸脯高,留在直立的嫩枝当中。马丁也照着办,但流露出一种顽固的绝望神情。等他们像这样费力地把大部分丛林都过了一遍之后,血犭是深沉的吠声越逼越近,越来越不动听,但更加响亮,更加严峻。

  玛格丽特颤栗着。

  马丁卧倒在地上倾听。

  “我听得见马蹄响。”

  “不对,”杰勒德说,“我怀疑是骡蹄响。那该死的盖斯布雷克特还活着,没有别的人会如此狠狠地追捕我。”

  “既要打你的仇人,就要往死里打。”马丁阴郁地说道。

  “如果上帝给我机会,这回我可要更厉害地打。”杰勒德说道。

  他们终于砍通了这块树丛,看到了一片疏松的树林。那里树木都很粗大,但间隔很远,因此不可能有逃路。

  此刻,可以听到血犭是的吠声中夹杂着二十来个人吆唤狗的声音。

  “全村人都出动追我们了。”马丁说道。

  “我不在乎。”杰勒德说,“听着,马丁,我把来路搞了一下,狗可以顺利通过,人走就难了。这样我们可以分别对付他们。按我们这种搞法,狗就会走在人的前面。等它一钻出树丛,我们就得把它干掉。”

  “你指的是血犭是吗?来的不止一条。”

  “我只听见一条。”

  “不错!只有一条叫,但其余的都不出声地跑。只要为首的一条失去臭迹,另外一条就会叫起来。至少会有两条狗,或者说,披着狗皮的魔鬼。”

  “那么我们就得于掉两条,而不是一条。一干掉它们,就钻回树丛,直往回跑。”

  “这是个好主意,杰勒德。”马丁说,感到勇气又恢复了。

  “安静!他们已经进了森林。”

  这时杰勒德开始小声地下达命令。

  “拿着你的弓站在树丛旁边——站在那边沟里。我只消走几码就可以走到那边那棵橡树底下,躲在树的后面。狗会跑来追我。等它们一钻出来,你能射死几条就射死几条。其余的等它们一绕过橡树,我就给它们当头一棒。”

  马丁的眼睛闪闪发光,他们开始各就各位。

  呼狗和吆狗的声音越来越近,很快连幼树的沙沙声也听得见了。那嗅觉万无一失的血犭是不时发出一声孤单的吠声。

  真可怕啊!树枝的沙沙声越来越近,那不可避免的生死决斗也一分钟一分钟地逼近,而作为先兆的正是那丧钟般的声音。一只颤抖着的手搁在杰勒德肩上,由于他十分紧张,不禁使他猛地一跳。

  “马丁说,如果我们被迫分散的话,就各自奔向我们进来时经过的那棵高大的木岑树。”

  “好!好!但看在上帝的分上,你赶快回去!千万别到这儿来。一点没遮护的!”

  她跑回马丁躲的地方。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赶到他身边,一条大狗忽然从树丛中钻了出来,直立着站了片刻。玛格丽特恐惧地向后退缩。但狗并没有注意到她。嗅觉对于狗来说就像视觉对于人一样重要。它把鼻子放低了一下,刹那间,令人可怕地一叫,直往杰勒德躲的那棵树猛扑过去,却一个倒栽葱滚落下来,像块石头动也不动。它被站在树丛边的马丁嗖地一箭射中了要害。同一瞬间又钻出另一只狼犬,嗅着它死去的伙伴。杰勒德向它冲过去。但他还来不及使用他的木棒,就像有道白光击中了那只狼犬,只见它趴在尘土中,受了致命的伤,但并没有死,叫得十分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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