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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克远征布杰约维策(15)


  “士官生达乌埃林,连任何一个人都能好歹学完的课程他也学得费劲。在士官学校里也可以看出他幼年时头部受伤所遗留的痕迹。

  “考试回答问题时他清楚地谈到这件不幸的事,考虑到他的愚蠢,他的回答算得上挺不错的。士官学校的教官只能称他为unser braver Trottel(德语:我们的小傻瓜。)。他蠢得教人觉得最大的希望也许只能在几十年之后才能进入特列济安军事学院或者军政部。

  “战争爆发时,所有年轻的士官生都当上了准尉。连达乌埃林也被列入了海英堡士官生晋升名单里。这样他就到了九十一团。”

  志愿兵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军政部出了一本叫《Drilloder Erziehung》(德语:《严格训练与教育》。)的书。达乌埃林从这本书里读到对士兵必须采用恐吓手段,训练成绩的大小取决于恐吓的程度的轻重。达乌埃林自己在这方面总是成功的。士兵们为了不听到他的狂吼,整排整排地递上病假单,但这一招也不成功。谁说有病,他就关谁三天’verschrft,(德语:禁闭。)。你知道,‘verschrft,是什么意思吗?白天把你赶到操场训练,晚上把你关起来。这样一来,达乌埃林的连里就没有病号了。他那个连的病号都得坐禁闭。达乌埃林在上操时总是用一种从容不迫的兵营长官的调门,以’猪猡们,开头,以奇特的动物学上的术语‘猪猡式的狗,收尾。同时他是个自由派,也给士兵以选择的自由。比如他说:‘笨象!你想要哪一样?让鼻子挨几拳呢?还是关三天”verschrft“?,如果有人选了‘禁闭,,鼻子上照样也得挨上两拳。与此同时,达乌埃林还加上这么个说明:‘胆小鬼,这么害怕伤了自己的脸面,要是来了重型炮弹你怎么办?,

  “有一次他把一个新兵的眼睛打坏了,还说‘Pah,was für Geschichten mit einem Kerl, muss so wie so krepieren.,(德语:“没事儿,跟这些畜生有什么可客气的?迟早反正该死。”)康拉德。冯。霍森多夫大元帅(康拉德。冯。霍森多夫(1852—1925),奥匈帝国军队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参谋总长。)也这么说过:Die Soldaten müssen so wie so krepiren.

  “(德语:“当兵的畜生,反正该死。”)

  “达乌埃林的一个惯用的。最有效的手法是给捷克士兵上课,讲述奥地利的军事任务,同时详细解释军事训练的总原则,从即’脚手铐,(一种体罚:将犯人右手和左脚铐在一起,罚其用鸟啄食的姿势站若干时间。)到绞刑或枪决。初冬时节,还在我进医院之前,我们在十一连旁边那个操场上上操,休息时,达乌埃林对捷克新兵讲了话:

  “‘我知道,,他开腔说,’你们都是些无赖,必须把所有愚蠢的想法从你们脑袋里撵出去。说着你们那口捷克话,连绞刑架下都走不到。我们的最高统帅(指奥皇弗兰西斯·约瑟夫一世。)也是德国人。你们听着!Him-mellaudon,nieder!(德语:“迅速卧倒!”)

  “大家都‘卧倒,了。达乌埃林在他们面前踱来踱去,继续训话。

  “一声’nieder,你们就得卧倒,你们这帮土匪!就是倒在稀泥烂浆里,有刀子割你们,你们也得躺着。在古罗马就有‘卧倒,这个口令。那时候每个从十七岁到六十岁的人都得服三十年的兵役。不象你们这些猪猡在兵营里游手好闲。那时候口令用语也是全军统一的。要是让罗马军官看到士兵说伊特拉斯卡语(意大利最古的民族的语言,该民族在公元前六世纪曾控制意大利大部分地区,对罗马文化有过巨大的影响。)就热闹了。我也想要你们大家都用德语回答问题,而不是用你们那口乌七八糟的话。你们瞧,躺在泥浆里面多舒坦。现在,你们要是有哪个不想再躺着,想爬起来,我会怎么样?我就把他的嘴巴一直撕到耳朵根,因为他这种行为破坏了服从的原则,就是暴动。胡闹。违反正规军人的职责。破坏制度和纪律。无视服役法规,因此等着这种家伙的是绞刑架,’Verwirkung des Anspru-ches auf die Achtung der Standesgenossen.,”(德语:“并丧失同辈朋友对他的尊敬。”)

  志愿兵沉默了一会儿,想到该把兵营里的关系描述一番,便接着说:

  “事情发生在阿达米契卡当大尉的那一阵,他是个冷漠寡言的人。坐在办公室时,总是两眼发呆,象个疯子,他的表情象是想说:‘把我吃掉吧,苍蝇!在营里的报告上说,谁也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有一次十一连一名士兵来告状说:达乌埃林晚上在街上叫他捷克猪猡。这个士兵在战前是个装订工,一个有民族自尊感的工人。

  “阿达米契卡大尉轻声说(因为他说话总是很轻):‘就该如此嘛,他晚上在街上这么叫你的。还得查一查你是不是经过允许出兵营的,Abtreten!(德语:“解散!”)

  “过了些日子,阿达米契卡大尉把这个告状人叫了去,‘已经查清楚了,,又是轻声地说,’你那天被允许离开兵营到晚上十点钟,所以不惩罚你了。Abtreten!

  “后来人们说,这个阿达米契卡大尉还算公道。结果他被派到前线去了。由文策尔少校来接替他的位置。一碰到民族冲突之类的事,这位少校简直就是个魔鬼养的。最后他终于继承了达乌埃林的衣钵。文策尔少校的老婆是捷克人,他最怕的是民族纠纷了。几年前他在古特纳山当大尉时,有一次因为在饭馆里喝醉了酒,骂一个堂倌是捷克恶棍。请注意,他在公共场合和在家里一样说的捷克话,他的几个儿子也学捷克文。这句骂人的话一出嘴,地方报纸就给登出来了。有个议员就文策尔大尉在饭馆里的言行在维也纳议会上提出了质问。这一来文策尔就倒了大楣,因为正赶上议会里审议兵役法草案(在奥地利议会里有一个相当有力的捷克反对派。民族沙文主义者对捷克人的攻击可能导致该反对派投票否决这个草案,故云。)的时候,却出了这么个古特纳山的醉鬼大尉事件。

  “后来文策尔打听到,所有这一切都是那个志愿兵出身的准尉西特柯搞的鬼。是他把这事拿到报上去发表的。他和当时还是大尉的文策尔之间早就不和。那是有一次,当文策尔本人也在场的情况下,西特柯当众发表了一番高论,说是只需欣赏欣赏大自然,看一看地平线上的乌云和高耸的远山,听一听林中瀑布的跌落声。鸟儿的啼啭声就足够了。

  “西特柯准尉还放肆地说:‘只要想一想和绚丽的大自然相比,每一个大尉算得了什么就够了,他跟每个准尉一样,一文不值。’

  “因为那时所有的军官都喝得烂醉,文策尔大尉也醉了,想把可怜的哲学家西特柯准尉象对待马一样狠揍一顿。这之后,他们的隔阂增长了,大尉一有机会就想法刁难他,可是西特柯准尉的这句话却成了一句口头禅。

  “‘和绚丽的大自然相比,文策尔大尉算得了什么’,这句话整个古特纳山的人都知道了。

  “‘这混蛋,我要逼得他自杀’,文策尔大尉说。可西特柯退役了,继续从事他的哲学工作去了。打这时候起文策尔少校对所有青年军官都很凶狠。在他发狂的时候连中尉都吓得六神无主,更不用说那些士官生和准尉了。

  “‘我把他们当臭虫掐!’文策尔少校说,要是哪个准尉为了一点小事也派兵上营部去告状,那就准倒楣。只有象在火药库那儿站岗时睡着了。或者干了别的什么更严重的事这类大得吓人的过失,比方说士兵在夜里爬过兵营围墙,在墙头上睡着了,落到巡逻的炮兵手里,总而言之,出了这种给团队丢脸的事,才会受到文策尔的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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