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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随后,麦独孤上尉发誓,26日夜晚,他自己在列兵雷安和穆的协助下,把霍奇森的尸体缝装在一块军毯和军用雨披中埋葬了。大多数历史学家相信、麦独孤说的是实情,认为科尔曼记述的是他自己的想象。尽管他的日记从来不乏情趣,但有时也有些混淆不清。

  在雷奥的这场著名的河谷撤退中,许多人发现他们的逃路被堵死,所以,他们藏在靠河的三角叶杨树与浓密的灌木丛中。查尔斯·德鲁迪奥中尉就是一位。但刊载在纽约《论坛》上有关他的事迹,却遭到了无情的怀疑。例如,瓦尔特·坎波说:“有一则有关德鲁迪奥中尉事迹第一人称的记述。然而,这是由第二骑兵团的梅杰·布里斯宾撰写的。那德鲁迪奥自己告诉我的。他告诫我,不要把一切看的太认真了,并说,布里斯宾的‘渲染’是一个好主意。”

  德鲁迪奥的告诫性劝诫,似乎证明不无道理。勿庸置疑,梅杰·布里斯宾自然是想要显露他的创作才华。他的乐观主义的巨著《忙碌者的富源》:即《怎样在大平源上致富》,足可表露他绝妙的幽默与夸张本领,你可以从他的笔下窥见一斑。我们被告知,10万元的投资,除了会有一笔可观的年息外,还会在五年之内翻番。或者,让我们说,投资家的兴趣是以羊为主的畜牧业:“一如从前,当我们的父老们随同他们的子孙后代,代代相袭,从事那些手扶弯头杖的牧羊人的职业时,我们的大平原上,就会有牧羊倌与牧羊女了。任何大家族,只要从事这种牧业,就可成为富翁”。奶场,同样会繁荣兴旺:“在西部,那柔和清新的空气,那万千条喷涌的清澈溪流,为大草原提供了无穷无尽的黄油与奶酪。‘消融的雪水不但成为清凉而泪泪不断的溪流的源泉,而且,皑皑白雪,温柔的空气,凉爽的夜晚,使得一间间挤奶棚,成为一座座伊甸园……”

  从所谓的德鲁迪奥的叙事中,我们再次听到了梅杰·布里斯宾的声音。躲藏在干河谷里,这位记叙者聆听了“银铃般可对我来说发自印第安女人的恶魔般的声音”,她们在残忍地撕剥着一名不幸遭劫的士兵的头皮。“两个女人在割剥,另两个在狂跳战争舞……”这必定是梅杰作品中的主调。绝无谎言,不管怎样令人触目惊心,素来刻有识别标识的戒指的声音,十分像掉在桌子上的高硬质银戒子,可这些丁当声却像一枚铜铅合金仿造品。

  在骑兵中,布里斯宾被称作“蝗虫吉姆”,因为他常常谈及蒙大拿的农业生产中可能发生的事。人们可能会设想,他的诨号想必是“苜蓿吉姆”或“冬小麦吉姆”。但是,他谈及最多的大概是蝗虫,说它们覆盖过这块北方大平原,不断地毁灭庄稼。达科特的总工程师,上尉威廉·鲁达洛把它们称之为“极其贪得无厌的家伙”。他说,它们大片大片地成群飞来,当穿过太阳的余辉落下来时,简直如同纷纷下落的雪片。由于他是位工程师,计算过它们的数量。有一天,在这些昆虫不大密集时,他数了12平方英寸地面上的蝗虫,是25只。这说明,每公顷土地上至少有100万只。1874年,著名的侦察员卢瑟·诺思在去内布拉斯加的途中,看见田野遭劫,树木被剥光,庄稼全被吃光。哥伦布城的市民试图用毯子和床单把它们问盖住,以拯救他们的庭园。但是,这批贪得无厌的生物在蚕食蔬菜、花木之前,狼吞虎咽地把这些布物吞没,并把所有房屋的油漆也吞掉。

  不管怎么说,一帮苏人潜近德鲁迪奥、布里斯宾与列兵托马斯·奥尼尔藏身的地方。两位骑兵都开了枪:“这位列兵的命中率高,卡宾枪也可信赖,因为印第安先生把缰绳扔在地上,伸出一双大手,躺在草地上,长眠了。我迎候的这位印第安绅士在骑马跑了一小段路之后,也躺在草地上摊开四肢酣睡了。”

  参照该《论坛》,德鲁迪奥终于逃脱了,因为一些河狸窜入小比格奥。“德鲁迪奥紧随着河狸,逃脱了视野,藏了12个小时或更多一段时间,之后……”

  河狸?为什么要尾随河狸?该《论坛》没有陈述。

  好了,整整两天,从一个灌木丛爬到另一个灌木丛,这位滑。稽可笑的记述者和列兵奥尼尔设法渡过河,攀登到山顶,和雷奥的遭屠杀后的幸存者们相聚。本廷上尉后来评述道,德鲁迪奥在抵达安全地之后,虚构了一个传奇式的令人激动的故事。所以,看来,“蝗虫吉姆”对一个本来就奇特的神话添油加醋了。

  至于列兵奥尼尔,“他是一个冷静持重的人,一个十分有头脑的伙伴,他自始至终以相同的方式进行极其直率的讲述,这对信服一件事的真实性是极为重要的……”

  神枪手迪克·奥尼尔汇报的这些遭遇,确实看不出什么捏造。此外,对被激怒了的苏人问题,他发现自己流鼻血了。一个流鼻血者!这儿,我们有一个骑兵,他从马身上摔下来,藏在一片灌木丛中污脏的泥地上。他随时都有被敌人发现的可能,随时会变成一头身上扎满箭支的豪猪。可是,他所关注的是他的鼻子出血。战斗开始之后,他跌倒了,碰破了鼻子。“在此情况下,我未能顾及……”,鼻血慢慢地顺着喉头往下流,几乎使他咽塞。这必定是真实的,编造故事的人绝对不会在中间停住,来一段荒谬的逗人消遣的插曲。

  第一天和他们在一起的是翻译弗雷德·杰拉德与混血统的派库尼侦察员比利·杰克逊。杰拉德是法国人,可他出生在圣·路易斯。他同一位李人女子结婚,并为佩里斯布里·密尔斯做推销广告。这听起来难以置信,实则是真实的。在获得这个极好的职位之前,他曾是一位印第安商人,从商期间,学会了阿里卡洛人语和苏人语。有时,他也同有指望的顾客倦缩在沿密苏里河北部的干河谷一带,度过严冬。

  他和比利·杰克逊骑马,而德鲁迪奥和奥尼尔的战马丢失。这种情况,使这个四人小组处于极容易受到袭击的危险境地。要是被苏人发现的话,骑马人是可以逃走的,但载乘客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做出一个决定,要是被发现的话,两个骑马人就飞速跑开,把苏人引走,没有马的人则躲在灌木丛中期待出现奇迹。这不是一个完全令人满意的计划,可也别无选择。他们的更大危险是,吉拉德骑的是一匹种马,而比利·杰克逊则骑一匹母马。两匹马开始糟糕地调起情来。吉拉德说,“它们发出嘘叫声,使我们处于更加容易被发现的危险之中。最后,我们把它们的头拴在一起,才总算减缓了危险景况。”

  星期天一整天,这些逃亡者安然无事。当晚,约十点钟左右,他们开始朝河上游区转移。他们在满地尸体中穿行,在朦胧的月光下,认出了麦金托什。这似乎有点令人怀疑,因为吉本的士兵都未能认出他来。当然,吉本是在星期二才到达那儿。

  在河岸某处,奥尼尔要求吉拉德骑马进入河中,试探水深。吉拉德不愿意冒险。奥尼尔自己便涉入水中,或者,是从岸边踩入水中,但几乎被没入水中。显然,这儿不是渡河的地方。那时,四个人都干渴得要命,所以,奥尼尔在爬上岸之前,舀了一帽子水,给他们几人递上去。无疑,这是合乎逻辑的、如果你在干渴难忍时,找到了水,你无疑会立即痛饮的。然而,这又是十分荒谬的,要是被苏人斗士发现的话,他们是会被击毙的。可是,奥尼尔却站在那,用他的帽子舀水,并小心地递到站在岸头的朋友们手中。

  前边的河水发出瀑瀑声,表明这儿水浅。吉拉德取下贵重的金表,“唉,全能的人,时代的创造者!”他举着表,喃呢着苏人语,“我为你献出它,救救我们吧,求你让我们安全地渡过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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