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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死神终于等得不耐烦了。深夜里,阿封卡骑着快马跑到我家,报告说费陀特不行了。母亲不顾夜深天黑,立刻出发到伊兹马尔科沃去。

  费陀特快断气了。小屋里又问又臭,一大堆人(不仅有家属,还有邻居)挤在病人的炉台前,高声谈着话。

  “大家都出去!”母亲吆喝道,“鲁凯利雅(费陀特的妻子)和阿齐纳西亚留下来。”

  母亲由阿芬纳西亚搀着爬上炉台,坐在病人身旁。费陀特双目紧闭地躺着,胸部已经没有起伏的动作,因此很难判断他是否还有一丝气息。但是即使是在弥留之际,老仆人仍然感觉出了太太坐在身边,便鼓动着僵硬的舌头嘟囔道:

  “打谷期……”

  这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费陀特离开了人世。母亲哭了,她向他俯下身去……

  当一切结束时,她向死者的家属问道:“他后事安排过了?”

  “安排过了,太太……牲口、他的衣裳、二十个卢布……他都给我们分好了。”

  “你们就照他的话办吧。”

  三天后,人们殡葬了费陀特。全村的人参加了葬礼,没有一个人认为死者是个恶人。父亲向忠仆的遗体深深地鞠躬,母亲在整个安魂祭的仪式中没有断过眼泪。

  又过了几天;天气放晴,打谷工作照常进行。随着天气的转晴,阿尔希普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费陀特的死仿佛解放了他的手脚,他使出浑身的解数,力争不辜负死者生前对他的引荐。

  但是,费陀特死后,红果庄已经使母亲渐渐感到厌恶了。

  家奴们的形象完整地、栩栩如生地保留在我的记忆里,在以本章结束他们的肖像画廊的时候,我认为有必要再说几句话。读者可能觉得奇怪,怎么我在这一部分里绝口不谈在家庭回忆录中往往占着显著地位的保姆们。我的回答如下:保姆,作为一种职业名称,在我们家里几乎并不存在。母亲懂得,习俗赋予这种职位一定的尊敬,尊敬会给保姆提供受人优待的地位。而母亲治理庄地的总原则却不容许任何优待存在,因此,照管孩子的女仆常常频繁地更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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