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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正常怀孕时,子宫颈会变色,但宫外孕不见得如此。”

  “做双手操作检查时,医生能摸出宫外孕吗?”

  “有的时候可以,”沃德说。

  “有时候,医生?”斯考特问。“让我再读一段权威著作上的话:‘身体检查的发现经常是微不足道和模棱两可的。盆腔和腹腔可能有触痛,可能没有。百分之五十至七十五的检查摸不出卵巢内的异物。’你同意这种说法吗,医生?”

  “同意,”沃德说。

  “那么,医生,福莱斯特大夫在给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做盆腔检查时没有发现肿块,不能算做她的疏忽,对不对?”

  “你说得对,”沃德承认道。

  “面对你所说的有提示的迹象和症状,福莱斯特医生还应做些什么?”斯考特问。

  “验尿怀孕检查。”

  “她做了,结果是阴性,”斯考特提醒沃德。

  沃德觉得斯考特在非难她,便摆出好为人师的面孔斥责说:“凡·克里夫先生,既然福莱斯特医生了解尿检的失误率,她就该吩咐做B超,排除她的疑心,”沃德说。未等斯考特开口回答,她又说:“当然我们现在已了解B超当时没法做。”

  “是的,大夫,”斯考特说。

  “但血清怀孕检查却是随时都能做的,”沃德指出。

  “福莱斯特医生的确让做血清检查来着,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沃德讶然。“结果是什么?”

  “无从知道。那个化验第二天应出结果,但不知怎么丢失了,因而没能反应在病人的病历里。丢失的还不仅那一个结果。还是让我接着往下说,大夫。我现在再从一本有名的妇产科教材上读一句话,原文是这样说的:‘宫外孕以其含混不清的迹象和症状,加上它类似于其他疾病,如腹腔及盆腔疾病,故而给诊断带来极大的挑战。’”

  一时间,沃德似乎极为愤慨,她立即遏制住自己,只听斯考特继续说:

  “教材下面的话是‘其实我们把宫外孕称为出奇不意的疾病,一点也不为过。’许多临床医生还将其冠之以‘巧妙的伪装者’的绰号,大夫,这些说法你同意吗?”

  沃德紧盯住斯考特,她一直严肃紧绷着的脸露出一丝骄傲的笑意。

  “大夫?”斯考特敦促道。

  “你要是想要我作证,凡·克里夫先生,恐怕你得逞不了,”沃德答道。“刚才那些话我不仅同意,它们还是我写的。你引用的是我编的教材。”

  “不错,大夫,”斯考特承认。“我们现在已达成共识,诊断宫外孕是极为困难的,那么我来问你,你还记得第一证人诺拉·施托伊弗桑特的证词吗?”

  “我想记得吧,”沃德说。

  “你记不记得她说她让福莱斯特医生给她女儿抗菌素?”

  “是的,记得。”

  “按当时的情况,你认为抗菌素有作用吗?”

  “作用不大。”沃德说。

  “为什么?”斯考特问。

  “因为对病症没把握之时,外行人往往首先想到的就是抗菌素。他们以为它是灵丹妙药,什么病都能治。所以它用得很普遍,”沃德说。

  “大夫,再回到诊断宫外孕有诸多困难的话题上。还有没有使病情更为复杂化的因素?”

  “可能会有,”沃德说。

  “你能说说吗?”

  对于斯考特所引导的盘问思路,沃德已感到不安,便闪烁其辞地说:“我希望你的问题更具体一些。”

  “我试试吧,”斯考特说。“你是在一座大城市的医院里当住院医生和实习医生吗?”

  “是的,”沃德愈发迷惑不解地答道。

  “你早期在急诊科做住院医生时,有没有给吸毒的病人治过病?”

  默特、豪斯金斯、卡希尔和施托伊弗桑特的脸上都掠过焦虑不安的神情。起诉律师离座抗议道:“默特先生,这样的证词与听证会无关。它纯属臆测范畴,与本案沾不上边儿。”

  斯考特转身冲他说:“豪斯金斯先生,在我陈述完之前,我会证明它是有关的,保证让委员会感到满意!”

  豪斯金斯示意让卡希尔裁决。但年轻的行政官员却在权衡面对的种种可能。凡·克里夫要么是瞎咋唬,这样他就将毁灭自己;要么他就是通过某种渠道搞到了新的和十分重要的证据。若真是后者,卡希尔便不能冒险过于武断或明显地暴露自己的动机。

  “我们可以允许凡·克里夫先生继续下去,但一定要紧扣本案的内容,”卡希尔裁决道。

  怒不可遏的豪斯金斯毫无办法,只得坐回到座位上,伺机反扑。

  斯考特接着问:“沃德医生,我重复一遍,你在急诊科工作时,有没有治过吸毒的病人?”

  “每个医生都治过,”沃德答道。“我还给吸毒的母亲接过生呢。有些婴儿一生下来就死了,有些孩子有后遗症,活着还不如死了好。”

  “这么说吸毒会给病人带来严重的后果和并发症?”

  “毫无疑问。”

  “你有没有发现过或听说病人在医院里还服用毒品的现象?”斯考特问。

  “我亲眼见过,”沃德说。

  “医生,倘若一个毒瘾很重的病人七八个甚至九个小时没有服药,会不会出现痛苦的症状?”斯考特问。

  “那么长时间没有吸毒,对一位真正的瘾君子来说的确是挺长的,”沃德答道。

  “除此之外,若是病人又出现大面积内出血,但疼痛和不适却很轻,这你将如何解释?”

  “说明该病人在九个小时期间接触到了毒品,”沃德说。

  “医生,我们再回到前面的一个问题。施托伊弗桑特太太曾要求福莱斯特医生开抗菌素,你觉得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不觉得,我仍不认为有什么特殊的——”沃德陡地顿住,沉吟片刻,又说:“凡·克里夫先生,假如病人的疼痛比较厉害,一位揪心的母亲通常会说:‘大夫,请给她吃点药减轻她的疼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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