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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在病人的症状不明显之前,只能继续打点滴、做化验、观察她呼吸、脉搏、心跳等情况,”凯特说。

  “后来呢?”

  “我又把病人一个血样送往化验室,就去看另一个病人了,”凯特说。“此外——”她突然打住。“我是不是又主动说了?”

  “是的,”斯考特说。“这是本能。源于多数证人天真的想法:说出的事实越多,他们就可能相信你。你得学着克服这一点。”

  “再接着往下说,”斯考特说。“布里斯科走后往化验室又送了一次血样。你又处理其他病人。之后豪斯金斯也许会问:‘大夫,自从你把第二次血样送到化验室,一直到结果回来,其中总共有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稍多一点儿,”凯特说。\、

  “这么说两个小时之内你对病人一直没有理会?”

  “我有其他病人!”凯特说,但马上又道歉说:“我是不是又争吵了?”

  “是争吵的口气,”斯考特说。“我的问题是,足有两个小时你对病人未加处理?”

  “克罗宁护士一直没间断观测她的血压、脉搏、呼吸等情况。由于没有新的化验结果和明显的心跳、血压等变化,采取任何治疗措施都是危险的。”

  斯考特摇头打断她。

  “我知道该怎么说了,”凯特说。“我们根据当时的情况,给予了病人必要的治疗。继续输液,继续观察她的心跳、呼吸、脉搏等情况。”

  “说得对。简洁,准确无误。让豪斯金斯无懈可击。”

  凯特点头一笑。“我有点摸门儿了。”

  “是的。原谅我对你这么严厉。以后你会觉得我做的是对的,”斯考特说着电话铃响了。他因受到干扰,回答时没好气地说:“凡·克里夫!”

  “嘿,孩子,”弗罗因德声音温和地说,“用不着嚷嚷。应该礼貌地、颇有风度地问声好。”

  “你好,大夫,”斯考特立刻变得温和起来。

  “我把你的话跟内蒂说了。好像她一直在电视上收看施托伊弗桑特的事。她说:‘51年我们都等过来了,再为那个可爱的年轻女子多耽搁几天有什么了不起’。”

  “你们那一卡车家具怎么办?”

  “内蒂的兄弟比我聪明。他几年前就退休去了佛罗里达。他在那边替我们安置家具。要是你能保证让我星期一就完事,我就答应。”

  “哦,太好啦,大夫!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别谢我,应谢内蒂。你要是真谢她,她准说:‘何不给脑中风协会捐点儿钱。’那是她看好的慈善机构。让我作证时通知我一声。但得先让我看一眼施托伊弗桑特的病历。”

  “没问题。再次感谢,大夫。”他放下电话。弗罗因德,他将出面作证。

  凯特松了一口气,颇受鼓舞地说:“他真好,肯为一个几乎是不认识的女人作证。”

  “我觉得他并不把任何一个年轻医生当生人看,”斯考特说。“噢,我们再来加把劲。星期一已经不远了。”

  斯考特虽已坐过一次这个颤颤巍巍的电梯,凯特却是第一次坐。他们来到职业医疗行为办公室纽约市分部的楼层。电梯门打开时,阿尔伯特·豪斯金斯正好从门前路过,朝听证会的房间走去。

  “啊,凡·克里夫!”豪斯金斯过分热情地打着招呼。“这位就是福莱斯特医生啰?”他对凯特笑脸相迎,暗自估量着她做证人的实力。他发觉她很漂亮。但这并不能说明她是个有威胁力的证人,因为他还感到她是不堪一击的。她的蓝眼睛似乎告诉了他她的弱点。“委员会的人都到齐了,我想我们也可以开始了。”

  他殷勤地打了个手势,让凯特先行,三人朝听证会房间走去。

  房间与凯特想像的大相径庭。她以为应像个法庭,虽比法庭小一号,但大体结构应一致。这个房间不仅比法庭小得多,其桌椅的排列还给人一种压抑和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三张长条桌子形成一个“U”字形。横着的那张后面有四把椅子,三把挨得很紧凑,一把单独靠在桌子的右端。另两张桌子面对面放着。中间的空档处放了一把供证人坐的椅子。靠墙的一面有个速记员,已做好记录的准备。

  凯特落座后才意识到,整个听证会期间,她离将对她作出评判的委员会只有十英尺远。对她起诉的豪斯金斯坐在她对面,也超不过十二英尺的距离。

  斯考特窥出了她的不安。他在桌子底下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他紧紧握住它,给她安慰。

  凯特·福莱斯特虽内心不安地坐着,却有了打量她的法官们的机会。被任命主持听证会的非专业成员克莱伦斯·默特坐在中间,他左手是莫里斯·特拉斯科特医生,右手是格莱迪斯·沃德医生。凯特惊讶地发现沃德比她四十二岁的年龄要年轻得多。她黑发,修饰得体,衣服很合身,穿一身黑色职业装,只是里面的丝质衬衫在领口处点缀出一抹红色。她五官娇小,却线条分明,稍微化了点淡妆。但她的黑眼睛却十分锐利,仿佛能洞穿一切。凯特想像着在做手术时,这双眼睛在她戴着的口罩上方向全体人员一扫,不需说一句话就能完全控制手术室的气氛。委员会主席默特跟她悄声交换了一句话她才微微露出笑容,透露出她温和的一面。可只瞬间她又变得正襟危坐,恢复了一位矜持医生的神色。

  凯特的目光掠过主席默特,落在莫里斯·特拉斯科特医生身上。他六十来岁,满头银发,头颅硕大,身矮体胖。他要是个病人而不是医生,医生肯定立即建议他节食。他戴的一副无框眼镜总顺着他的宽鼻子往下滑,所以他不得不时常把它推上去。听证会尚未开始,特拉斯科特却早已埋头做着笔记,令凯特实在猜不出他在涂抹着什么。显然他属于那种勤奋类型的人,爱对尚未发生的事提早做出观察。

  非专业委员克莱伦斯·默特不耐烦地坐在椅子里,等待着行政官员凯纹·卡希尔的到来。他盯住摆在他跟前的一块金表,似乎在提醒两位律师,他视时间为珍贵的财宝,须臾不得浪费。

  这时,手拎一只鼓囊囊公文包的凯纹·卡希尔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房间,一迈进门坎就忙不迭道歉:“对不起,我从阿尔班尼来的班机晚点了。而且此时从拉加迪尔机场到这儿的交通糟的一塌糊涂。”

  默特主席不以为然地说:“我从阿尔班尼来,从未都坐火车。”

  卡希尔在那把单独的椅子上一落座,默特便宣布开始。“我想在座的都晓得聚在这里的原因,所以我的介绍就免了吧。豪斯金斯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豪斯金斯神色严肃,若有所思,他开口说:“主席先生,在做开场白之前,我想先展示几份与本案至关重要的材料,以资备案。”

  他一边拿出材料一边解释着:“死去病人克劳迪亚·施托伊弗桑特的整个病厉及急诊科医嘱的部分内容。验尸官关于病人死因的报告。凯特·福莱斯特医生签署的死亡证书。”他将半个身子转向斯考特和凯特,神气活现地说:“我想凡·克里夫先生不会提出反对吧?”

  “凡·克里夫先生?”默特先生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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