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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


  “鉴于此,”弗罗因德继续道,“我觉得在掌握事实之前,对任何人发表任何看法都是不利的。”

  “你的意思是,”新上任的胸外科主任哈罗德·威尔德曼说,“宁愿让一些电视丑闻制造者对这所医院造谣中伤而无动于衷?让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那样财大气粗的人为所欲为地责难医院,而我们连一声都不吭?”

  弗罗因德答道:“我的意思是说,未掌握就发表意见,万一与事实相左,只会使我们自己下不来台。那样我们就会像想掩饰罪行的罪犯,而其实我们并没犯罪。我们没有必要遮掩。我的看法:不做任何反应。”

  “通常情况下,所罗门,我会同意你的看法,”卡明斯说。“可眼前这件事我们必须顾及到公众的反应。为了从政府获得资助,我们的床位必须住满病人。一旦政府资金一断,我们就只有关门大吉了。出现了这等有损形象的事,病人怎么还会到我们这儿来呢?我们多少也得做出点反应。”

  “你说的不无道理,可是说什么呢?”弗罗因德问。

  莱昂内尔·特朗布尔按捺不住地发表了意见。

  “医生们,凭我多年从事法律的经验,我感到面对这类指控,有时沉默比反驳会带来更好的结果。答复必然会相互攻讦,之后进一步的指控便接踵而至,这样对我们的名誉会造成无休止的损坏。最佳的办法是避免与施托伊弗桑特那样的权势很大的人发生正面冲突。我建议先收看施托伊弗桑特的采访再说。事后如果我们真的决定给予答复的话,可由卡明斯大夫或你们的新闻官员霍克戴女士上电视,庄重而严肃地向本市市民说明情况。告诉他们每年急诊科治疗多少病人,多少病人被治愈安然无恙地与家人团聚。这样我们就能向电视证明,凡是来我院寻求医治的人,我们完全能给他们提供有效、满意的及时处理。要讲得简洁、具体、事实确凿。”

  特朗布尔的建议似乎得到与会者的一致认可。

  “那么我的理解是,”卡明斯说,“本次会议的意见是如果我们给予答复,应该是庄重而以事实为主的陈述,不与施托伊弗桑特发生碰撞。我可让特洛伊大夫搜集数据。”

  弗罗因德大夫说:“我们是不是没有为福莱斯特大夫做辩解的打算?”

  “为了谨慎行事,”特朗布尔答道,“同时也由于可能会有治疗不当的官司,我的意见是暂时不考虑这一点。”

  “这样会不会让人觉得我们对她见死不救?”弗罗因德问。

  卡明斯立即以不容置疑地口吻说:“我们医院是每一个员工的后盾!对福莱斯特大夫也不例外。”

  “实际上,”特朗布尔补上一句,“我们已经表达了彻底为她辩解的意愿。她已与我办公室准备担当她辩护律师的人见了面。”

  “只要她能受到保护,”弗罗因德表示满意地说,“我同意会议的意见。”

  “很好!”卡明斯说。“我立即就让特洛伊准备那些数据。同时我希望诸位今晚都以极大的兴趣收看第三频道。”

  凯特·福莱斯特赶到卡明斯的接待室时,会议已结束。她说要见院长,便被秘书领进办公室。卡明斯见到她满面春风地说:“我猜你来这儿是想要求调回原来的科室。可我觉得你会乐意同特洛伊工作的,他的方法在医学界里很有意思。”

  “卡明斯大夫,你们刚开过的会同我有关吗?”

  “多少有点关,”卡明斯说。

  “那么我想知道做出了什么决定,”凯特说,“我至少有权知道这个。”

  “你还有权知道,今晚六点钟在第三频道,记者将采访克劳德·施托伊弗桑特,谈及他女儿死亡的话题。”

  “施托伊弗桑特想公开此事?”凯特问,意识到这一事件的严重性。

  “他那种人权力名声显赫,简直可以称得上‘纽约霸主’,你不会以为他对这件事会保持沉默吧?我记得有一回他有一处财产想不纳税,遭到市政府拒绝。于是他上了电视,指责市长剥夺了三千人的就业机会。最后连市长也只好对他做出让步。施托伊弗桑特如果高兴的话,是知道怎样利用媒体的。”

  “你觉得他会攻击我吗?”凯特问。

  “谁也摸不准他会说什么,不过今晚六点钟以后我们大家都会明白的。”

  凯特沉吟着点点头,但内心却感到一阵针戳的刺痛。她问:“这就是你把我分配到特洛伊大夫那里的原因?”

  “这是一个谨慎的措施。是特朗布尔从法律角度提出的建议。稍微收敛一下,以防报纸登出治疗不当官司的报道。”

  “为什么人人都肯定一定会打官司呢?”凯特问。“施托伊弗桑特家财百万,不,我听说有几十亿,干吗他还要不嫌麻烦的经过法庭赚更多的钱?”

  “施托伊弗桑特是个有报复心的人。他打官司花的钱常常比打赢后获得的钱还要多,就是图个击败对手。我们只能听从我们律师的劝告。我想你已经与其中一位会过面了吧?”

  “是的,一个叫凡·克里夫的小伙子。”

  “他怎么样?”

  “好像挺聪明的。对工作很认真,我想他还行,”凯特说。

  “很好!只要你晓得这家医院在全力保护你就行。”

  “但愿我用不着这样的保护。”

  “今天晚上就清楚了。另外去特洛伊大夫那儿上班吧。他需要大量的帮助搜集资料,如果我们决定做出反应,将需要许多数据。”

  在凯特·福莱斯特医生和罗茜·庄合住的寓室里,凯特独自坐在电视机前。她焦虑不安地观看着零零碎碎的国际国内新闻片断,在这之后才是她要看的内容。新闻开始时,女主持人曾预告了节目内容,其中一条是“听一位父亲讲述他与纽约市医疗界交锋时遇到的可怕经历。雷蒙·盖伦特最新的调查性系列的第一集——有关医院、医生,以及你是否能在我们最大和据说是设备最优良的医院得到良好治疗的报道。”

  新闻片断后又是新闻,接着是两条广告,这样,在三分钟里足足挤进了八则广告。尔后是天气预报员开着蹩脚的玩笑,他之后的体育记者玩笑开得更令人作呕。

  凯特觉得这些节目仿佛都是预谋好的有意加深她的痛苦;她对荧屏大声吼道:“快开始吧!”

  终于,女主持人跳出画面说:“下面是《你的生命》节目,由我们的调查记者雷蒙·盖伦特主持,内容是一位父亲的悲伤经历。有请雷蒙!”

  摄像机镜头从女主持人的特写切换到雷蒙的身上,他手持麦克风,伫立在市立医院前。在他背后,护士和其他医务人员出出进进。有些人停下来盯着盖伦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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