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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扯淡,奥利弗,”她说。但态度平和,一点没有往常那种虚张声势的神气。照她现在的口气,好像还有点儿亲昵的味道:“扯淡,奥利弗。”

  “喂,能不能请你把‘扯淡’的含义说得明确些?”

  “嗳,奥利,”她柔声说,“咱们可不能这样胡来了。”

  “胡来什么呀?”我问。

  “我不想去巴黎。我要的不是巴黎。我只要你——”

  “这你早就得到了,好乖乖!”我打断她的话头,我的口气听得出是在强颜欢笑。

  “我还需要时间,”她继续说,“这是你不可能给我的。”

  我这才往她的眼睛里仔细看去。那双眼睛流露出不可名状的忧郁。不过这种忧郁只有我才理解。她的目光仿佛在说她心里难受。是为我难受。

  我们默默地站着,互相扶住。千万千万,要哭就让我们俩一道哭吧。不过最好还是谁也不哭。

  接着詹尼就都告诉了我,她说她一直觉得“浑身不带劲儿”,所以又去找了谢泼德医生,但不是去看病,而是要他摊牌:告诉我,我什么地方出了毛病,真要命。于是他说了。

  由于自己没有尽到向她吐露真情的义务,我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内疚之感。这点她理会到了,就故意说几句无聊话。

  “奥尔,他是个耶鲁货。”

  “你说谁,詹?”

  “阿克曼。那个血液病专家。一个彻头彻尾的耶鲁货。本科和医学院都在那里毕的业。”

  “哦,”我明知她是想在这段苦难的历程中注入若干轻松的成分。

  “至少他能读能写吧?”我问。

  “那还要看,”奥利弗·巴雷特太太、拉德克利夫的六四届毕业生堆着笑脸说,“不过我看得出他能谈。而我去的目的就是想谈谈。”

  “这么说那个耶鲁货医生还很不错咯,”我说。

  “不错,”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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