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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他一定会的,因为只消喝几杯白兰地,弗兰卡就成了一头野兽。

  然而,也有几个年轻人的戏剧本能被这场浩劫的浪漫主义色彩激发了起来。他们欢呼公社的勇敢精神:韦莫雷尔①一边伸开双臂组成一个十字架,一边迎着最终射穿他身体的弹雨高声喊着:“公社万岁!”德拉克吕茨老人怀着圣徒般的狂热,临终前还在病榻上口授命令,让反抗者使用暴力……

  ①韦莫雷尔(Vermorel,1841—1871):法国记者。

  “他们都是伟人!”一个年轻人激动地大声说道。

  旁边的一些严肃的人都在轻声低语。另外一些人则离开了,他们一想到他们在拜沙的房子被浇上煤油,卡萨·阿瓦内扎饭店成了社会主义纵火者的牺牲品,脸色便吓白了。这时,所有人群中都充满了要当局进行镇压的狂怒之情:受到国际工人协会攻击的社会需要在其宗教和保守原则的力量中寻求庇护,用刺刀把自己围护起来!开服饰用品杂货店的市民们带着拉·特雷穆尔①或奥苏纳②派头的鄙视神气谈论着“那些流氓”。有人一边用牙签剔着牙齿,一边声称要报仇。流浪汉们对那些想过王子般生活的工人们感到愤怒。他们站在有产者和资产阶级一边讲话。

  ①拉·特雷穆尔:法国中世纪的贵族家族,以战功显赫而闻名。

  ②奥苏纳(1579—1624):西班牙政治家。

  另一方面,也有一些夸夸其谈的年轻人,一些激昂慷慨的人在攻击旧世界、旧思想,向它们大声发出威胁,在一些大块文章中提出要摧毁它们。

  于是,有一批麻痹、迟钝的人希望借助于警察的力量阻止一场社会革命:而一些稍微有点知识的青年人则凭着几张报纸就想摧毁一个延续了十八个世纪的社会制度。但是表现得最激动的还是饭店的一个职员。他从卡萨·阿瓦内扎的极梯顶端向下挥舞着手杖,建议法国恢复波旁家庭的统治。

  这时,一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从香烟店里走了出来。正当他从这群人中间走过时,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惊讶的声音高喊道:

  “喂,阿马罗神父!哦,你这个淘气鬼!”

  他停下来,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迪亚斯神父。他们尽情地拥抱着;为了安安静静地谈话,他们向前走到卡莫埃斯广场,在雕像旁边停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老师?”

  他是前一天晚上来的。他在跟波热拉的皮门塔家打官司,因为他们对他的农场提出了主权要求。此事已上诉到高等法院,问题将在首都解决,所以他才赶来,为的是参加案子的审判。

  “你呢,阿马罗?你在最后一封信上说你想离开圣蒂尔苏。”

  是这样。圣蒂尔苏教区有它的优点;但现在维拉弗兰卡教区出现了空缺,为了能离首都近一点,他便来对里巴马尔伯爵大人谈了这件事,伯爵正在为他安排调动。帮了他大忙的首先是伯爵夫人!

  “莱里亚情况怎么样,胡安内拉太太好点了吗?”

  “没有,可怜的女人。你知道吗,一开始,我们真让她给吓坏了。我们以为她要跟着阿梅丽亚一起进坟墓了。但是没有,她只是得了皮下水肿,这是一种浮肿病。”

  “愿天主保佑她,这个神圣的女人!纳塔里奥呢?”

  “他已经老了很多。他也有他的烦恼。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一直很多。”

  “请告诉我,老师,利巴尼尼奥怎么样啦?”

  “关于他的事儿我写信告诉过你了,”大教堂神父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阿马罗神父也笑了起来;两位教士捧腹大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是的,那事儿一点不假,”最后大教堂神父说道。“这件事儿真是桩丑闻。因为最后他们捉住他时,他正在跟那位中士于着好事,当时的情况让人毫无怀疑的余地……那是夜里十点钟的时候,在老杨树林荫道上。他真是太不谨慎了。但这事儿人们很快就忘记了,马特伊阿斯死了以后,我们便让他做了教堂司事,这对他来说是个很好的差事,比他在办事处里工作强多了。他会狂热地去完成他的使命的!”

  “是的,他会狂热地去完成的,”阿马罗神父一本正经地同意说。“圣母升天会的唐娜·玛丽亚怎么样啦?”

  “老弟,人们正在悄悄传说——一个新的佣人——住在前面的一个木匠。这家伙交上了好运。”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家伙确实交上了好运。雪茄烟、手表、手套!这事儿倒也挺有趣的,是不是?”

  “妙极了!”

  “甘索索两姐妹还是老样子,”大教堂神父接着说。“她们现在的女仆就是你原来用的埃斯科拉斯蒂卡。”

  “若昂·埃杜瓦多那畜生呢?”

  “他的情况我没写信告诉你吗?他还在波亚埃斯。庄园继承人生了肝病。他们说若昂·埃杜瓦多得了肺结核。我不清楚。是费朗告诉我的。”

  “他怎么样,费朗?”

  “他很好。你知道前两天我碰到谁吗?迪奥妮西亚。”

  “是吗?她怎么样?”

  大教堂神父在阿马罗神父耳边轻声讲了一句。

  “真的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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