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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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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床去睡的时候,连自己也闹不清楚了:圣诞节我希望得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早上好!圣诞快乐!来来,这一包礼物可是给你的! 妈妈送给爸爸的,又是一盒领带和高支海岛棉纱手绢。看上去跟去年的也差不多。不过爸爸送给妈妈的一件晨衣也跟去年的差不多。 我得了六条领带,也不知应该叫什么时髦名堂,反正照布鲁克斯公司①的说法,这是眼下年青人最理想的领带。 ①布鲁克斯兄弟公司,纽约的一家高级男子服饰商店。 妈妈送给玛西的是达夫妮·杜莫里埃①最近问世的一部新作。 ①达夫妮·杜莫里埃(1907—),英国当代女作家,《蝴蝶梦》的作者。 我采购圣诞礼品,年年只花五分钟,这从我送给大家的礼品上也就看得出来。妈妈收到的是几块手绢,爸爸收到的又是领带,玛西收到的是一本书,书名叫《掌勺乐》(以看她是不是受到什么触动)。 大家都以迫切的心情(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等着要看看我们的贵客带来的是什么礼物。 首先有一点跟我们不同,那就是玛西的礼物不是在家里自行包扎的。她的礼物是从加利福尼亚带来的,外包装的功夫完全是专业水平(出自哪一家宝号不说也知道)。 送给妈妈的是一条淡蓝色的开司米技巾(“哎呀,你这是何必呢”)。 送给爸爸的自然是那个长方形的包包了,拆开一看,原来是一瓶59年的“上布里翁堡”葡萄酒。 爸爸说了句:“是葡萄酒的精品了!”其实爸爸并不是品酒的行家。我们家的“窖藏美酒”相当有限,只藏有一些苏格兰威士忌以备招待爸爸的客人,妈妈来了女宾也有一些雪利酒可以飨客,此外便只有一两箱上等香槟,专供盛大喜庆时用了。 我得了一副手套。货色当然考究非凡,但是我心里却不大痛快:玛西送我的礼物,只能戴在有一臂之隔的手上。那也未免太见外了。 (“这么说你倒宁愿我送你一只貂皮里子的护身?”事后她这样问我。 “对——我就是那儿冻得最够呛!”) 最后一件,也是只能垫底的一件,是爸爸给我的,年年都是这张老面孔:一张支票。 欢乐播四方…… 威克斯先生的电风琴奏得劲头十足,我们随着这列队行进的乐曲进了教堂,向我们坐惯的座位上走去。教堂里早已坐得满满的,尽是跟我们差不多人家的人,也差不多一样都投来了打量的目光,不失稳重地在那里细细打量我们家的女客。(“她不是咱们本地的人,”我管保他们一定都是这么说的。)不过也没有人会看得把脖子都扭了过来,公然不讳地盯着瞅个够,唯有罗兹家的老奶奶是例外,老奶奶已是九十几的高龄——据说已是九十好几了——所以自可破格允许堂而皇之瞅个够。 可是教堂里大家都在注意罗兹家老奶奶脸上的表情呢。他们不会不看到,老奶奶对玛西作了滴水不漏的观察以后,脸上透出了一丝笑意。啊,这刁老婆子都满意了! 我们文文雅雅地唱了颂歌(可不像昨天晚上那样扯起了嗓门直嚷了),牧师林德利先生主持了礼拜,可是我们听到的只是一片嗡嗡嗡。爸爸念了一段经文,平心而论,他念得是好。逢到逗号才顿一顿透口气,不像林德利先生那样,念不了几个字就要停一停。 一听讲道,天哪天哪,原来我们的这位牧师先生还挺跟得上世界形势呢。他提到了东南亚的战火,要我们趁圣诞佳节期间好好反思一下,这干戈不息的世界是多么需要和平王子①啊。 ①指耶稣基督。 天幸林德利牧师在发气喘病,所以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讲道讲得很短,真是功德无量。 赐福完毕,仪式结束,我们都退出大堂,来到外边的台阶上。这一幕,可说就是每年哈佛一耶鲁大赛后的校友大团聚的重演。不过今天早上谁的嘴里也闻不到一丝酒气。 “杰克逊!”“梅森!”“哈里斯!”“巴雷特!”“卡伯特!”“洛厄尔!” 老天乖乖! 说话里提到一些老朋友的名字时,声音都是一清二楚的,这里边到底说些什么,就都咕咕哝哝难闻其详了,反正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吧。妈妈也有些朋友得招呼,不过她们那边甭说就文静多了。 后来冷不丁听见一个嗓音大吼一声,喊的分明是: “玛啊——西亲爱的!” 我倏地转过身去,看见我的女朋友跟个什么人拥抱在一起。 那要不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家伙,我早就打落了他的牙齿逼着他往肚里咽了,管它什么教堂不教堂! 爸爸妈妈也马上赶了过来,看看到底是谁跟玛西的招呼居然打得这样亲热。 把玛西紧紧搂在怀里不放的,原来是斯坦迪什·法纳姆老爷子。 “哎呀,斯坦迪什大叔,真没想到能在这儿跟你幸会!” 妈妈似乎顿时来了劲。玛西真是他的侄女?这可是“我们同道”中的一位名流啊。 “玛啊——西,像你这样一位久居大啊都市的大啊小姐,怎么也会到我们这个蛮荒之地来?”斯坦迪什发“阿”这个音时嘴巴张得可大了,大得可以吞下整个波士顿港。 “她在我们家作客,”妈妈插进来说。 “噢,艾莉森,那敢情好,”斯坦迪什说着,向我这边偷偷挤了挤眼。“你们可要好好看着她啊,小心别让你们家啊那个漂亮小伙子打啊她啊的主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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