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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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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下午,两名主教带领一大批神父准备在五角大楼外举行一场祈求和平的弥撒。我们事先接到了警告,说是他们搞这样的活动就要把他们逮捕,所以我们去了很多人,其中律师就有几个。 “发生了暴力行为没有?”那天晚上玛西在电话里问我。 “没有。那班警察才真叫客气呢。可是好家伙,却来了一帮子混蛋!说给谁听也不信的。他们对神父们的那个大叫大骂啊,我看他们就是在酒吧喝醉了酒都不会嚷得这么凶的!说真个的,我当时又想拔出拳头来了。” “你揍了他们没有?” “内心里是揍过了。” “那就好。” “我真想你哪,玛西。我多么想把你搂在怀里。” “把这个想法也放在你的内心里吧。那班神父后来怎么样了?” “我们只好到亚历山德里亚①去帮他们打官司,设法把他们保释出来。事情进行得倒也顺利。咋的,你把话题又换了?我说想你,不好说吗?” ①亚历山德里亚是首都华盛顿南边的一个小镇,属弗吉尼亚州所管。按五角大楼位于弗吉尼亚境内。 到星期五,政府当局就翻了本。大概是因为尼克松先生作过了祈祷(少不了要借助比利·格雷厄姆①),华盛顿顿时罩上了一派凛冽的寒气,还挟着冷雨。然而这并没有能阻止耶鲁大学那位奇才牧师比尔·科芬带队举行的一场烛光游行。说到这位牧师,那可真是个奇才,见了他我也真想去信教了。不瞒你说,我后来还特地到国家大教堂会听了他的讲道呢。我就远远站在大堂后边(教堂里人太挤了),可也似乎感染到了那种休戚相关的团结之情。这时候只要能让我把玛西的手紧紧抓在手里,我简直什么都可以舍得不要了。 ①比利·格雷厄姆(1918—),六、七十年代美国最著名的福音传教师。 就在我破例踏进教堂的时候,在杜邦广场上却有大批“易比士”①、“狂人派”、“气象员派”②以及其他形形色色的蠢材糊涂蛋演出了一场令人作呕的闹剧。我这一个星期来极力要排除的那种种,在那里却来了个大宣扬而特宣扬。 ①即易比派分子。易比派全称为青年国际党,是起于60年代末期的一个松散的激进青年组织。仿嬉皮士,故称易比士。 ②60年代美国一个激进的青年组织。歌手鲍勃·迪伦所唱的一支歌里有一句:“即使不是气象员,也能知道风向。”气象员派的名字即由此得来。 “这帮王八崽子!”我在电话里对玛西说。“他们根本连个像样的主张都提不出来——就知道标榜自己。” “这帮小子其实倒才是该你揍的,”她说。 “你说得对极了,”我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有些失望。 “你这是从哪里来?” “刚从教堂里来,”我说。 玛西好听的说了一大套,意思却就是表示她不信。于是我就把科芬讲道的内容搬出来作证,她这才信了。 “嗨,你瞧着吧,”她说,“明天的报纸一出来,管保教堂里集会的报道只占半栏,广场上闹事的消息倒要足足登上三整版。” 悲哀的是,她这话说中了。 我怎么也睡不着觉。我过夜的地方虽说只是个蹩脚的汽车旅馆,到底还是条件不错的,而来参加游行示威的那成千上万的人,他们却只能睡地板和长凳,我心里实在感到不安。 星期六还是寒风飕飕,不过至少雨已经不下了。暂时没有人需要我去保释,也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办交涉,我就信步走到了圣马可教堂,这里是游行群众的集合地点。 只见教堂内外尽都是人,有的还在帐篷里睡觉,有的在喝咖啡,有的就一声不响坐在那里,等候号令。一切都组织得井然有序,当局也派出了司法官员,以防游行示威群众跟警察发生冲突(也要防警察去跟游行示威群众搞摩擦)。还来了不少医务人员,以备万一出什么岔子。三十出头的人也不时可以见到几个。 在咖啡壶旁,有几个医生正在向一群志愿人员讲解万一来了催泪瓦斯该怎样对付。 人在感到孤单寂寞的时候,往往会觉得人家看上去像是特别面熟。有一个女医生,我看就挺像……乔安娜·斯坦因的。 我去倒杯咖啡,一声“哈罗”,她却招呼了我。果然没错,是乔安娜。 “你在教他们急救,我可别打搅了你才好。” “没什么,”她说。“能在这儿见到你,真是高兴。你好吗?” “快冻坏了,”我说。 我决不定是不是该跟她道个歉,因为我后来就一直没有给她打过电话。看来现在道歉可不是时候。尽管看她那和蔼的脸上像是带着些疑云。 “看你的样子好像挺累呢,乔。” “我们是连夜驱车赶来的。” “那可够呛的,”我给她送上咖啡,让她喝了一大口。 “你就一个人?”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该有五十万群众跟我站在一起吧,”我想我这样回答,是绝对挑不了眼的。 “对,”她说。 沉默了半晌。 “噢,忘了问你,乔,你家里各位都好吗?” “两个弟弟都来了,也不知这会儿在哪儿了。爸爸妈妈有演出,留在纽约来不了。” 接着她又补上一句:“你也编在哪个组里参加游行?” “可不,”我极力装出一副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的口气。假话出了口,却又马上后悔了。因为我知道,我要是不这么说的话,她一定会邀请我去她们那个组里参加游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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