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1期

雄鹰骏马寄情深

作者:张光林




  冠哲早有画名,工笔写意都具高品位。有很好的文字修养,能耐住寂寞。当画院的副院长养成自律的性格,为人谦恭儒雅。关于自己的画,总想听听别人的意见,哪怕是外行人。卑之无甚高见如我者,也要听听信口雌黄,以便从中悟出点什么,是真聪明。
   我在青年时他更年轻,我很羡慕他画得好。看他的画是在展览会上,只觉得出类拔萃,样式似乎是表现草原生活的重彩,如是而已。二十余年过去了,新近看到他的画册和原作,才知道寂寞之道乃取舍之道。积蓄、储备、修炼,所谓“十年磨一剑”是也。看冠哲的画,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美和漂亮,也没有一般风情画的矫饰。要品才行,像品茶、品酒、吃橄榄……他不率而操觚,用心用力完成每幅作品。粗疏浏览难得其意。
   看他的工笔画也要看其写意,他不守旧家园,在形式技法上吸收了不少新东西如平面构成,物象变形,水墨肌理,都是他探索的领域。有两句名言叫:“始知真放在精微”、“转益多师是吾师”,我想冠哲是深得其理的。
  一件作品能使人受到震动,爱不释手有占有的欲望,内心感到有种躁动,这件作品便被审美感知了,作者情感的物化引起了审视者共鸣,艺术家的兴奋点留住了,作品便获得了生命,成为独立存在物。展览会上看画的人说冠哲的基本功好,这是赞扬的实话,意思是造型能力强,但这不是艺术家的全部,因为基本功要领的内涵和外延要丰富得多。
   冠哲的画作大致可分三个部分,草原风情、历史典故、写意山水。冠哲的家乡是呼伦贝尔盟草原,小学、中学、大学都没有离开这一语境,当一个学艺青年开始创作时,当然会选择最熟悉的题材、最钟情的人物。他画的草原游牧民族的风俗,并不完全是现实生活中的传移模写,而是有选择的,经过提炼的游牧民族的精神所在,因此使你很难界定这些画所表现的时间概念,它会使人产生一种大感觉、大氛围,那就是:“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那就是苍凉的景物、慓悍的民风,雄健豪迈的性格,粗砺强劲的形象、躁动凌厉的族群。这又十分自然地选择了雄鹰、骏马作为标志来营造他心中的图式,凝固成一曲铿锵的交响。草原民族是强悍的、质朴的、善恶分明的。尽管漫长的中国历史上有民族间的许多恩恩怨怨,无论铁血或柔情,随着时代的变迁,文明的进步,流转的光阴迫使我们不得不重新审视历史,重新审视旧有的政治、文化、民族观念。中华民族的精神应该是多民族精神的总和,那种积极进取,乐观豪迈,不囿一隅的开放情怀是值得珍视的精神财富,表现弘扬这种情怀就是冠哲选材的本源和基础。《腾飞的精灵》就是他这一题材的代表之作。
   历史典故,人所共知,闻道有先后深浅之分,他选的典故古今都有人画过,比如知音难再的高山流水,侠义豪情的风尘三侠,风流蕴藉的曲水流觞……许多画家停留在人画亦画,从文本到文本的转移。冠哲则不然,他熟知这些典的细节、时空环境、人物身份及社会背景。他更注重的是人们推崇的历史典故的道义境界、人格理想。其实这两种题材表面看并无太多的联系,如果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冠哲画中有某种精神的缠绕,透过雄鹰、骏马、弓弩、扁舟、古琴等物象,我发现了一条精神的暗线,那就是端庄凝重的笔墨所显现的: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侠肝义胆,重道义、轻势利的阳刚之气。
   昭君王嫱出塞的故事,不少人画过,总的印象是艳阳高照,舞袖翩跹,人和物都极概念,穿着舞蹈演员的服装,美则美矣,像一曲甜蜜蜜……把历史上民族间的复杂关系,把一种政治联姻简单地搽了一把粉。他的《祥音》则突破了这一层面,从历史和现实的把握上深化了这一主题。画中人物个性鲜明,身份等次有序,动作、眼神表情均有戏,衣饰、马饰、刀剑、弓弩也都可圈可点。
  冠哲的写意山水我看得不多,似乎幅面也不大,其泼辣活泼的墨色中隐显紧劲爽利的线描,画意高古悠远。冠哲的探索和追求,今后还有漫长的路要走,冠哲是负责的、认真的。他没有浮躁的近利求新,没有把粗疏的点滴感受立即付诸笔墨,他选择了精神的炼狱。当一切浮泛的泡沫被蒸发之后,沉积下来的应该是浓缩的结晶。题材无新旧高下之分,画要到位,作秀不得。以他的坚韧和从容,假以机缘,其成可期。(作者为哈尔滨画院一级美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