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9期

看望丁超老师

作者:丁宝琦




  “哈哈哈,又尖又急,恰如其分。”韩老师打起批语来了。
  “哎哎哎,你先闭着嘴,急什么?还轮不到你评论,举例还没完呢。——玉明,该你了,拣典型的。”
  玉明也不加思索地开了腔:“小时候,我喜动不喜静,在教室里坐不住,也是个淘气蛋。一次音乐课上,老师让同学们双手拍掌作节拍唱歌,我故意使劲地拍,震得屋顶响。老师火了:‘玉明!你先给我出去吧!’——这正是我的目的。在校园里,我练习跳红星舞的各种步法。红星舞由五六十人表演,需要转换各种舞姿,变幻各种舞型,最后将一大圈红绸子扯出一个大五星。扯绸人必须动作敏捷,在人缝中准确穿梭,我扯得又快又准确。”
  “是的,是的”,香兰插言了,“我校的红星舞参加全县的文艺汇演,获得最高的一等奖,那个大五星就是玉明扯出来的。玉明真棒!不愧是排练时反复对比挑选出来的第一扯绸人。——哎,再说说我吧,刚才老师夸我手巧,那倒不假,手工课上我制作的狮子滚绣球,到县里参加比赛,获得二等奖。至于说我心灵,这可是安慰了,一碰到算术题我就头疼,这不,他三人都考上了中学,我却落榜了。”
  “香兰、香兰”,丁老师瞥了老伴一眼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咱不讲了,讲讲你们毕业后都干了些什么,有何本事?成绩怎样?”
  香兰眼眉一挑,来了精神:“我回家务农,挑选了个男人,做了人家的老婆,他身壮如牛,从此过上了牛郎织女的生活。他外出下田,我在家编草辫儿,做花篓,剪窗花,画年画,织毛衣,忙刺绣,绣出了夫妻的恩爱,编出了家庭的富有。”
  香兰爆豆似的一席话,讲者美滋滋,听者笑盈盈。
  停顿片刻,我又作了些补充:“近几年,香兰家的家办工厂,规模几经扩大,生意红红火火,她家是我村第一纳税大户。她的儿子还被选为村长,带领全村一起致富。香兰教子有方啊!”
  “看你说的,他不过心眼儿好罢了。”香兰有些不好意思了。
  发广、玉明低着头,迟迟不语,我以为他俩还没打好腹稿,就赶紧替他们说了吧:“初中毕业后,发广、玉明都参了军。玉明被分配到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机要处做机要员,翻译无线电密码,知道国家的一些重要机密,那样的工作,真令人尊重。发广被派到军事要塞——长山列岛,保卫祖国的万里海疆。1965年,发广还主动申请到了越南战场,在密密的热带雨林,参加了与美国兵短兵相接的战斗。他二人都立了很多战功,提拔为军官。退役后,都转业到工商部门工作,都是忠于职守、严格执法的好干部。”
  “哎呦呦,这两个淘气精,到底长破了任性,蜕去了顽皮,发育出正形儿,成为国家的优质人才。——你呢?”
  “我呀,平淡无奇,初中毕业后,读高中,上大学,最后继承您的衣钵,当了一名中学老师。”
  “中学老师!好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都有出息。——哎,我说韩老师,你发什么呆啊?轮到你说话了,你回答,50年代的这批学生,我教的这些比你教的那些是不是又强?”
  韩老师正静静地听呢,经她一问,脸上敛出些严肃,他看看丁老师,又望望我们,渐渐地笑容可掬,一字一点头:“嗯,强,强,是强。”
  “在真理面前,你服不服气?”
  “服气,服气。”
  “噗哧!”“噗哧!”大家纷纷笑了。一笑韩老师憨厚可亲;二笑丁老师机敏过人,在“不经意”中为韩老师策划了一个失败的席位,在最适当的时候逼迫韩老师乖乖就范。二老一会儿相媚,一会儿相戏,为退休后的平静生活,不断激荡出一串串动人的涟漪,其中滋味,美趣融融。它是建立在二人真挚的情爱和深深的相互了解的基础之上的。
  房间里明亮起来了,窗外是火辣辣的阳光。香兰说道:“老师,您家院子里鲜花盛开,万紫千红,真漂亮!一看到鲜花我就高兴,一高兴我就想唱歌。”
  “那就唱呗!唱上个世纪50年代的,大家一起唱,都会。”韩老师又当导演了。
  香兰想了一想,清清嗓子,领起了《在老师身边》的旋律,你听——
  “只从踏进学校的大门,我们就生活在老师的身边,从一个爱哭的孩子,变成了一个有知识的少年。虽然离开了妈妈的怀抱,红领巾却怀抱着我们的双肩,这一点一滴的进步,花费了老师多少的血汗……”
  儿童歌曲节奏明快,旋律优美,歌词直抒胸臆。我渐渐置身于歌词描绘的意境之中,迅速找到了我们的生活空间——
  教室里,聚精会神,听丁老师抑扬顿挫地讲解河水流速对轮船航速的影响。
  操场上,生龙活虎,在丁老师的口哨声中和手势的裁判下进行着篮球比赛。
  田野里,勤工俭学,丁老师绾着裤腿,带领我们收地瓜和花生。
  海滩边,义务植树,丁老师撸着胳膊,指导我们栽下了防风林的幼苗。
  办公桌前,立正低头,向丁老师反省自己的缺点和错误,与发生过摩擦的同学重新握紧红润的手。……
  童心稚嫩浪漫,童事春花斑斓,童师呕心沥血,童秋桃李满天。丁老师任教的小学生活,仿佛时空浓缩,弹指一瞬,就在今天。
  
  丁宝琦,教师,现居山东莱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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