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试论安徒生童话的艺术魅力
作者：乐 琦
一、幻想与现实的完美结合
“最奇异的童话是从真实的生活里产生出来的。”——安徒生
在安徒生之前，童话大多是过去民间传说的加工，距现实较远。安徒生第一次从现实社会中发掘题材，使童话深深地植根于人们的现实生活中。这是安徒生在世界文学史上所建立的不可磨灭的功勋。在他的童话里，安徒生从套鞋、破布片写到夜莺、天鹅，故事情节非常动人，深刻地揭露了反动统治阶级和剥削者残暴、愚蠢和贪婪的丑恶本质，对劳动人民的悲惨境遇表现了深切的同情，歌颂了人们辛勤的劳动和勇于牺牲的精神以及他们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如《皇帝的新装》、《丑小鸭》、《她是一个废物》、《卖火柴的小女孩》、《野天鹅》等，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读者。从童年的不幸到最终的成功，这个相貌平凡甚至有些丑陋的大男孩经历了种种坎坷，用自己的智慧与汗水铸造了一个庞大的童话世界，成为受人爱戴的童话大师。在《丑小鸭》里，丑小鸭处处受讥笑和侮辱，可是它却有着坚强的意志和一颗纯洁的心，终于成了一只美丽的天鹅。
一八四三年安徒生创作的《夜莺》，是一篇以中国为背景的童话。中国皇帝宁要一只镶满钻石、只会机械地唱一首华尔兹舞曲的玩具夜莺，而不要一只活蹦乱跳会唱歌的活夜莺。但是，为垂死的皇帝赶走死神的不是那只镶满钻石的玩具，而是以前离开虚伪的宫廷的灰色小夜莺！作品反映了作者不愿意追求金钱和名望的思想，深刻地揭露了当时统治阶级腐朽的社会意识：他们极力排斥真正的艺术品，而把那些矫揉造作，内容空虚的东西视为珍宝。
二、个性鲜明的童话人物形象
安徒生塑造了许多有血有肉的童话人物形象。善良的美人鱼，乐观的拇指姑娘，可爱的玫瑰花精，美丽的“丑小鸭”……这些栩栩如生、个性鲜明的人物形象，一百多年来，一直为人们所传颂。
美丽的人鱼公主是《海的女儿》中的人物，她是海王的女儿，却深爱着人间的王子，向往人间的幸福生活，为了得到爱情幸福，她忍受着劈开鱼尾和失去美妙声音的极大痛苦，情愿失去自己的生命和幸福去换取心爱的王子和另外一位公主的幸福。她变成了一堆泡沫，但是她那善良的心地、坚强的意志、执著的追求、高尚的品德却化做一个不灭的灵魂，永远活在人们的心里。
《野天鹅》中的爱丽莎公主是一个心地善良而又意志坚强的姑娘。为了拯救哥哥们，一直到临刑前的时分，她仍不停地编织，就在她被处死的一霎那，她终于织完了披甲，拯救了哥哥们，也拯救了她自己。童话中对小爱丽莎坚忍不拔的决心与耐力的歌颂，不愧是一首人性的赞歌。
《拇指姑娘》讲述了一个身高不及拇指一半长的小姑娘。她小巧、娇美、温柔、善良，没有显赫的家族，没有巨大的财富，与那些自视清高的公主相比，她是位平凡的小人物，但是安徒生却热情地歌颂了这一平凡美好的人物形象。
在《玫瑰花精》里，塑造了一个正义、善良、嫉恶如仇的小精灵，被安徒生称作“一个能揭发和惩罚罪恶的人”。
以上这些作品的人物都是作者尽情歌颂和赞扬的充满神奇色彩的美好形象。借助于丰富的幻想，安徒生让这些可爱的人物生活在各自的环境之中，构成一个个生动、活泼、有趣的故事，在人类和人类以及人类和自然界的矛盾冲突中去大胆地展示他们真善美的品质。
当然，安徒生并不仅仅满足于对美好生活和人性的幻想，他在歌颂美好、正义、善良的同时，也含蓄、幽默地讽刺昏庸、卑鄙和腐败，塑造了一些令人厌恶、唾弃的反面人物形象。
《冰姑娘》中的冰姑娘以“毁灭和占有！这就是我的权利！”为生活的目的，凭着这种罪恶的灵魂的支使，她夺取了无数善良、正直的人的生命，同时又疯狂地对活着的人们肆意摧残。无论是歌颂善的一面还是揭露恶的一面，这些人物形象都被刻画得入木三分，淋漓尽致，让读者或无限热爱，或憎恨不已，都会引发独得的感受和思考。这即是安徒生童话中人物形象的成功所在。
三、诗的意境与富有诗意的语言
真挚的感情和丰富的想象是诗的灵魂，安徒生的童话兼有这两种特点。他希望人间成为真善美的天堂，他用无私的爱拥抱这个世界，他能在没有诗的地方看出诗的意境。他的许多童话，如《卖火柴的小女孩》、《海的女儿》、《母亲的故事》等，实际上都是优秀的散文诗。
梦幻是安徒生经常使用的一种表现形式。与一些文学作品中以惊险、怪异见称的梦幻不同，安徒生童话中的梦幻充满着温馨和情韵，使人仿佛置身于如诗如画的境地。
在为人称道的《小意达的花》中，小意达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梦中所有的花儿：风信子和番红花、紫罗兰和荷兰石竹、蓝色的堇莱花、粉红的樱草花都在地板上团团地舞起来。“各种花儿在地板上围着跳舞，跳得那么可爱。他们形成了一条整齐的、长长的舞链；他们把绿色的长叶子连接起来，扭动着腰肢。”诗一样的语言与诗一样的梦境融为一体，令人无限神往！
安徒生最倾心塑造的也许就是公主的形象了：小人鱼是海王的公主，“她的皮肤又光又嫩，像玫瑰花瓣；她的眼睛是蔚蓝色的，像最深的湖水。”《野天鹅》中的公主艾丽莎让玫瑰花自愧不如：“风儿吹过屋外的大玫瑰花组成的篱笆，对这些玫瑰花低声说：‘还有谁比你们更美丽呢？’可是玫瑰花摇摇头说：‘还有艾丽莎。’”“拇指姑娘”是花的公主，她在一朵郁金香中诞生，“在这朵花的正中央，在那根绿色的雌蕊上面，坐着一位娇小的姑娘，她看起来又白嫩又可爱。她还没有大拇指的一半长……”“拇指姑娘的摇篮是一支光得发亮的漂亮胡桃壳，她的垫子是蓝色紫罗兰的花瓣，她的被子是玫瑰的花瓣。”这所有所有的描写带给我们多么富有诗意的美好遐想啊！
安徒生就是以这样的神奇之笔，用诗一样的语言，描绘出诗一般的美好意境，从而使他的童话蒙上一层柔和、绮丽、轻盈、典雅的色彩，这也是安徒生童话一百多年来一直为人们所憧憬的一个重要原因。
四、夸张、幽默和讽刺
一百多年来，安徒生童话以他那深邃的思想内容和独具特色的艺术风格，强烈地感染着每一位读者。他以一种温柔而又蕴含着深刻意味的独特的幽默笔调，热情地歌颂真善美，无情地揭露假恶丑。对生活中的优点及正面现象，他以温柔的幽默为表，热情的赞颂为里；对那些缺点和反面现象，则以平静的幽默为表，尖刻的讽刺为里，尤其在揭露统治阶级、上流社会的假、恶、丑，以及一切人类的缺陷时，他这种否定的幽默笔调，为他的童话增添了一种奇异的光彩。
《皇帝的新装》一篇中，作者为了增强童话的讽刺力量，精心地把夸张、幽默和讽刺合理地运用在文中，达到了绝妙的效果。如夸张：为了突出皇帝的虚荣心，故事一开场，就着力地渲染：“为了要穿得漂亮，他不惜把所有的钱都花掉。”“他每天每一点钟都要换一套衣服。”人们提到他的时候总是说：“皇帝在更衣室里。”所有这些夸张的描写，由于抓住了人物的特征，突出了事物的本质，因而不但不会给人以失真之感，反而使人觉得倍加可信，充分地发挥了讽刺艺术的威力。再比如讽刺：安徒生在《皇帝的新装》中，成功地运用了讽刺这一面奇妙的反光镜，将皇帝的丑相及其本质暴露无遗，皇帝一心贪慕虚荣，最终却洋相出足，这一切构成了多么强有力的讽刺呀！我们再来看看幽默：盛典之中，内臣们虚托后裙，毕恭毕敬；皇帝招摇过市，毫不知羞！他们的神态逾是认真，其状逾是可笑！试想这个滑天下之大稽的场面，该是多么地令人忍俊不禁吧！读了这一情节，人们不能不发出痛快淋漓的笑声！可以说，《皇帝的新装》里，幽默、夸张与讽刺手法的结合运用得近乎完美！
安徒生热爱人生、热爱光明、热爱美好的生活，相信美好的未来，正因此，他憎恨人世间的黑暗和种种不合理现象，对有损于人类尊严、玷污人的尊严的一切人类缺陷，无比愤怒和憎恨。当他将自己对人的一泓深情，对一切人类缺陷的憎恶之情倾注到最能显示他才华的童话中时，当他对一切假恶丑及其憎恶的感情与那丹麦人的宁静而又机智、温柔而又幽默的气质凝为一体时，就产生了像《皇帝的新装》、《豌豆上的公主》那样令人倾倒的艺术效果，那幽默中透出的讽刺力量，足以揭下丑恶社会所披的华丽衣裳，使那种种的丑恶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安徒生用一生的情感和思想构筑了一个绚烂而令人神往的童话世界。一百多年来《海的女儿》、《皇帝的新装》、《丑小鸭》、《卖火柴的小女孩》……已成为一道永恒的魅力标志，定格在全世界儿童与成人的心中，丹麦也成为人们心目中的童话王国。假如，假如丹麦没有了童话，犹如中国没有了万里长城，埃及没有了金字塔，印度没有了泰姬陵，寂静的夜空里没有了闪烁的星星，一切都会黯然。
乐琦，女，南方医科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教师，研究方向：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医学生人文素质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