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在路上
作者:阿 毛
此地,土丘连绵,沟壑处处,
只长零星的梭梭草,没有骆驼。
当然属于
维语中的“风化土堆群”,汉语中的“雅丹地貌”。
然而颜色的丰富性
之丰富——科学解释,此地因土层物质
的化学成份不同,而色彩缤纷:
大量的红、黄、少量的淡青与灰白,
几种深浅不一的褐色,
脚下顽强生长的绿色,
和头顶之上的蔚蓝。
还有我,走到哪里都佩戴的孔雀蓝。
所以,我病体也能入无人之地,
看同行的旅客,狂拍,或过家家,
——无生命之城,有灵魂之地,
也涂抹戏剧之油彩。
你看我多么幸福啊,
竟为一处空城,多爱了别的颜色!
2.喀纳斯
如果可以甩掉人群,进入森林,就能看
地上的松果,和珍稀鸟类的无性蛋;
如果可以涂掉人群,潜入湖里,就能享
鱼水之欢。
“枝桠向上的,是云杉;枝桠向下的是冷杉;
枝桠无序的,是落叶松。”
“草原像地毯,羊群像云朵,湖面像绿绸……”
我原谅人,原谅这些没有新意的嘴唇。
真实的感受是:
不管我是戴着有色镜,还是隔着区间车的印花窗帘,
喀纳斯都很美。
如果删去游人、车辆、度假村,
喀纳斯就美得不像人间。
可人影人声,让喀纳斯的美,
令头痛者不能欣赏华丽的长句子。
我在隔着几千公里的中原,
半夜醒来,穿着睡袍写缅怀诗。
3.天 池
我也在天池边穿了维族的衣裙照相:
起初脸型不像,后来灵魂也不愿意。
因为丢了帽子,在我诗赋园
与圣水祭坛之间生闷气。
远远望了几眼挂满红布条的古榆树,
——因它长在不可能长的高海拔,而被称为定海神针。
我对针有好感,
——它使我想起针灸——可以缓解我的偏头疼。
强阳光射晕了我的头,
——我把天池边的一长排空衣裙,误认为天仙。
唔,她们在翩翩起舞……
刻有“天池”的石碑前,站了太多照相的游人。
我在无人的诗赋园留了一张影。
“太像诗人了!”诗人张执浩如是说。
他总是有新意——靠在“圣水祭坛”的石碑前,
身体遮住了“水”字,成为“圣祭坛”。
问题是:
我们在最应该做诗人的地方,做了游人。
(选自《上海文学》2008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