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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中小翠的女性美

作者:吴 萍




  作为中国古代文言小说的巅峰之作,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为我们塑造了一大批光彩照人的女性形象。据统计,全书五百余篇,其中描述女性的作品,占一半以上。这些命运不同、形态各异的女性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平凡现实生活中的普通妇女形象,她们或为人妻,或为人母,是作者笔下悍妇、妒妇、女强人、女豪杰以及善良贤惠、求真向善的典型代表;一类则是往返于幽冥仙界的花妖狐魅、精灵鬼怪,大部分是温柔贤惠、美丽多情的,是作者笔下理想女性的写照,小翠就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一个,是一个集“女性美”之大成者。那么什么是“女性美”呢?一般认为大致可以分为感性美、理性美和知性美三种。
  第一种感性美,感性美的女人给人一种外在的愉悦感,漂亮的脸蛋,迷人的身材,优雅的谈吐,具有一种能让人神魂颠倒的魔力。另一方面,感性美的女人感情很丰富,具有许多美好的情感,比如孝、悌、仁、爱、恕等等,容易与人发生感情上的共鸣,对人对事容易产生明显的好恶。但是,感性美的女人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很少理性地去分析问题,做事总是率性而为,勇往直前,而不能做细密的思考与计划,办事容易适得其反。第二种理性美,理性美的女人总是让人觉得很聪明,受过好的教育,凡事有自己的观点,不随意附和他人,三思而后行,做事前先做详细周密的计划,以求达到最好的效果。另一方面,在个人感情上,理性美的女人也有着更为理性的思考,爱不再是促使行为的唯一动力,或许事业、家庭、爱人的处境等等同样会影响她的选择,她总是在不停的努力以使感情达到最完美的结果。但是,理性美的女人习惯于在感情上克制自己,多数给人以孤傲、冷淡、不容易接近的感觉。第三种知性美,知性美的女人属于女性中的精品,兼有感性美和理性美的长处。既拥有美好的外在,更有着知识素养的累积和人生历练打磨出来的特殊魅力,能理性、冷静地面对问题,很好地解决问题。知性美的女人具有母性的包容,长者的宽厚,朋友的和谐,小妹般的顽皮。她的出现犹如夜空里的灯塔,照亮你前进的方向,无私地给你解开工作和生活中的难题。与知性美的女人相处,你可以获得思想的受益,精神的愉悦,不会有任何压力和负担。但是这种女性是可遇而不可求,所以遇到就不能轻易错过。
  在小翠身上体现出来的女性美就是知性美,兼有感性美和理性美,而且这种知性美的表现是立体的、直接显露在读者面前,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解读:
  
  一、小翠的感性美
  
  1、外貌美——惊艳四座
  小翠的外貌惊艳四座,文中有两处写出了她的这个特点:一是直接描写,少女初次登门,王太常夫妇“视其女,嫣然展笑,真仙品也”;二是间接描写,小翠、元丰结婚时,“诸戚闻拾得贫家儿作新妇,共笑姗之;见女皆惊,群议始息。”
  2、性格美——天真活泼
  小翠的性格美扑面而来,她性格天真活泼,使得王元丰非常快乐。文中大致有四处写出了她的这个特点:一是刚结婚不久,写小翠“第善谑,刺布作圆,蹋蹴为笑”;二是球砸王太常挨夫人骂后,“既退,憨跳如故,以脂粉涂公子如花面如鬼”;三是王元丰被打后,“女阖庭户,复装公子作霸王,作沙漠人;己乃艳服,束细腰,婆娑作帐下舞;或髻插雉尾,拨琵琶,丁丁缕缕然,喧笑一室,日以为常”;四是被赶出家门,和姐姐玩耍时开玩笑所说“索胜老大婢无主顾者”。由此看来,小翠完全是个天真、顽皮的女孩子。
  3、心灵美
  小翠的心灵美是深入人心的,集恩义、善良、仁恕、孝道于一身。
  第一是恩义美,知恩图报,这是中国几千年来一贯颂扬的传统美德,小翠的母亲受恩于王太常,嫁女报恩。小翠思母恩,竭力相报。报恩分四步:首先是假扮丞相愚弄王给谏,帮王太常谋得官场安宁,结果“谋遂寝,由此益交欢公”;其次是假着龙服,为王太常清除政敌,结果“案乃定,以给谏充云南军”;再次是治愈王元丰的痴病,结果“屡试之果不痴”;最后是设法让王元丰迎娶新人,为王家传宗接代,结果“公子然之,纳币于锺太史之家”。
  第二是善良美,用心待人,文中有两处突出了她的这种美:一是小翠在王元丰脸上涂抹脂粉,夫人责骂小翠,小翠不做反应,夫人“因杖其子,元丰大号,女始色变,屈膝乞宥”;二是当小翠离去,王元丰“寝食不甘,日就羸瘁”之时,小翠创造机会与王元丰偶遇,并用易容术帮助王元丰另娶新娘,度过情关。
  第三是仁恕美,以德报怨,这也是中国自古以来最为推崇的一种美德,也是人间最为难得的一种美德,何况是在狐女小翠身上,更是难能可贵,让人敬佩。全文多次表现了小翠的这种美:一是对于公婆多次的误解与责骂,小翠总是顺从,不争论。开始为了帮助王太守除掉政敌,小翠用计,带王元丰疯闹受到公婆的一次次指责,有“夫人往责女,女俯首微笑”,“怒甚,呼女诟骂。女倚几弄带,不惧亦不言”,“夫人怒,奔女室,诟让之。女惟憨笑,并不一置词”,“与夫人操杖往。女已知之,阖扉任其诟厉。公怒,斧其门,女在内含笑而告之”等四处,后来在治疗王元丰的痴病时受指责后也没有反驳。二是因摔破玉瓶受指责后,虽然当时“盛气而出”,但是后来又制造偶遇治好王元丰的相思病,并想办法让王元丰顺利迎娶新娘,这正可谓是“大仁大恕”的美。另外,即使是对敌人王给谏的复仇也是点到为止,发配充军,并无生命之忧。
  第四是孝道美,孝于母亲、孝于公婆,小翠是个全孝之人,一是孝于母亲,替母亲报恩,嫁为痴儿妇。二是孝于公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劝王元丰另娶时,小翠“谓公子曰:‘昔在家时,阿翁谓妾抵死不作茧,今亲老君孤,妾实不能产,恐误君宗嗣。请娶妇于家,旦晚侍奉公姑,君往来于两间,亦无所不便。’”用孝说服了王元丰。
  
  二、小翠的理性美
  
  1、心智美——冰雪聪明
  小翠的心智美是显而易见的,她冰雪聪明,集中表现为两处:
  一是实施第一、二步报恩计划,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先营造“颠妇痴儿日事戏笑”的生活场景,为后来驳倒王给谏“讼公家有妖人”的说法做好铺垫。再假扮丞相与王太常交好,利用丞相之威破除王给谏“思中伤之”之阴谋:“一夕早寝,女冠带饰冢宰状,剪素丝作浓髭,又以青衣饰两婢为虞候,窃跨厩马而出,戏云:‘将谒王先生。’驰至给谏之门,即又鞭挝从人,大言曰:‘我谒侍御王,宁谒给谏王耶!’回辔而归。”“时冢宰某公赫甚,其仪采服从,与女伪装无少殊别,王给谏亦误为真。屡侦公门,中夜而客未出,疑冢宰与公有阴谋。”“谋遂寝,由此益交欢公。”后又让王元丰假着“衮衣旒冕”,彻底除掉政敌。“给谏自诣公所。”“忽见公子衮衣旒冕,有女子自门内推之以出,大骇;已而笑抚之,脱其服冕而去。”“给谏归,果抗疏揭王不轨,衮冕作据。上惊验之,其旒冕乃梁黠心所制,袍则败布黄袱也。上怒其诬。”“案乃定,以给谏充云南军。”从此,王给谏一败涂地,王太常高枕无忧,小翠的聪明才智可见一斑。
  二是为“劝公子别婚”,使自己“眉目音声渐与曩异,出像质之,迥若两人”,变得与将来新娘“言貌举止”“无毫发之异”,“以慰他日之思”,可见小翠心思之缜密。
  2、感情美——情感丰富
  小翠的感情美是令人反思的,她感情丰富,对长辈孝,对丈夫爱,对敌人恕,但是,她的感情又不纠缠于某种情感,对王元丰懂得放弃又善于放弃。这是一种理性的感情,美而不俗的感情。正如异史氏曰:“月缺重圆,从容而去,始知仙人之情亦更深于流俗也!”
  这就是一个兼有感性美和理性美的小翠,这就是一个立体的小翠,她出身于山林深处,受教于亲娘膝下,心灵没有受到封建道德的熏陶, 也很少被恶浊的封建社会所污染。她美丽动人、惊艳四座,性情直率、敢作敢为,天真活泼、聪慧过人,不贪图荣华富贵, 却又时时为别人着想, 这些可爱的性格和美好的品质使其闪耀着夺目的光彩,让人爱慕,让人倾羡,让人赞叹,让人迷恋。
  吴萍,女,湖南长沙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留学生院教师。